「作為記協主席,第一個記招,就是公布我因為這個職位而被辭退,我感到非常震驚。」

曾在中英文媒體工作、入行近十年的《華爾街日報》記者鄭嘉如,月初剛剛上任香港記者協會主席,惟僅僅半個月,今早被公司以「職位重組」為由解僱。鄭嘉如指,上司曾要求她退選記協主席,並表明《華爾街日報》的員工「不應該在香港這類地方推動新聞自由」。

走進燙手山芋的崗位,落得始料不及的下場。她卻覺得,失業是短暫的,在工會的角色,維護新聞自由的責任,比一份工作、一份薪酬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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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在香港這類地方推動新聞自由」

新上任的記協主席鄭嘉如,今早被《華爾街日報》解僱。她傍晚見記者,透露三星期前、記協選舉前夕,資深編輯得悉她參選記協主席後,身在英國的上司隨即要求她退選,並要退出記協執委。她當時拒絕,對方表示,記協的崗位和《華爾街日報》的職位「無法共存」,並指出《華爾街日報》的員工「不應該在香港這類地方推動新聞自由,這個地方不似西方國家。」

她指,《華爾街日報》一直有報道影響新聞自由的事,管理層亦深知新聞自由的威脅,因為她的同事 Evan Gershkovich 正在俄羅斯被拘禁。然而今次,資深編輯主動作出的行為,卻是要脅員工的人權,阻礙他們推動新聞自由,令她深深感到震驚,特別在這個新聞自由受到衝擊的地方。

她說,香港記者協會是香港記者的工會,為城內記者的權益而奮鬥,當中包括新聞自由,這項權利是記者工作的基石,也是受《基本法》保護的人權。「記者必須推動和保衛新聞自由,在世界各地、所有地方都一樣,新聞自由的需要,不會因為地域而改變。」

她的遭遇,反映香港記者面對的恐懼和不安,已影響到《華爾街日報》幾千公里外的管理層,即使他們身在遠方,也因為香港的氣氛,而作出這些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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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上一篇署名報道,已經是6月21日。

解僱過程

長駐英國倫敦的《華爾街日報》國際版主編 Gordon Fairclough,飛來香港,今早以「職位重組」、「減省職位」為由,親自通知她被辭退。她透露今年五月初,公司曾裁走香港區不少記者,但當時總編認為,她負責的報道範圍,即中國電動車行業,是亞洲最重要的議題,應要繼續報道,當時她並沒有被裁走。

她對上一篇署名報道,已經是6月21日,即記協會員大會前一日發布。她說,這一個月來,曾向上司提議過一些報道題材,但上司沒有回應。而以往她做的工作,上司亦分發給其他人做。

由被要求她退選,到上任後被解僱,她形容過程沒有商討空間,「訊息已經很明確,就是我做了記協主席的話,他們就會辭退我。」

她透露,早前有其他記協執委辭任,原因都是因為僱主施加的壓力。她說:「我完全明白為何這些記者同事會選擇辭任,他們正正就是憂慮,面臨像我今天這樣的情況。」

但她指出,在香港,任何人加入工會,均受《基本法》保障,阻礙員工成為工會成員、或懲罰他們加入工會,是違反香港僱傭條例。她說,下一步將會尋求法律意見,確保自身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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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積極找工作 繼續做一個記者」

對於記協主席的身分會否受到影響?她就說目前沒有影響,記者受聘時入會,一旦失業仍有留在工會的權利。「因此我現在暫時失業,並沒有影響我在記協主席的職位,當然我知道,我會在未來的日子裏,積極地找工作,然後繼續逗留在傳媒行業,繼續做一個記者。」

走進工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卻說:「我覺得失業是短暫的,我認為工會的角色、在記者協會裏面,維護新聞自由的責任,是比一份工作、一份薪酬更加重要。」

她又表明:「我不擔心我在媒體找不到工作,作為一個記者具備的能力,我很有信心,我知道這兩年來專注報道的議題,都是全球最熱門的議題之一,我對職業前景並不擔心。」

「毋須恐懼的權利 需要我們保護維持」

臨近最後,有記者問到她的心情。她說:「心情當然會造成一定焦慮,我知道踏入記協主席的職位並不容易,每一任主席都要面對很多個人範疇及公眾目光見到的情況和挑戰,所以我在決定出選這個位置時,也深知未來會有很多、很嚴峻,對於我、對於記協的挑戰,當然我出選的時候,無法知道具體這些困難會是甚麼……」

「我慶幸今年的執委,每一個成員,對於記協、對於我,是有100分的支持,在我們這班人共同努力下,我相信我們是可以面對這些挑戰,然後繼續為香港記者及傳媒權益工作。」

答問環節開始前,她自述遭遇時,最後說道:「記者毋須在恐懼當中工作的權利,不單止是要被受法律保護,更重要的是,需要我們自己去保護和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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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協:譴責無理解僱 或違反《僱傭條例》

香港記者協會同日發聲明,譴責《華爾街日報》無理解僱該會主席鄭嘉如,並曾經向對方施壓,要求不要參選主席及辭任理事。記協及鄭嘉如正尋求法律意見,考慮對《華爾街日報》有可能違反香港《基本法》及《僱傭條例》保障員工參與工會,免受阻嚇及解僱的權利,作出申訴。

記協指,《華爾街日報》有多篇關於香港新聞自由狀況的報道,包括今年5月曾撰文表達對香港新聞自由惡化的憂慮,但卻向員工施壓,要求不要參選提倡新聞自由及保護業界的工會主席,這項決定將加劇香港新聞自由惡化,記協表示失望和憤怒。聲明形容,鄭嘉如擁有在中、英媒體多年工作經驗,2022年起於《華爾街日報》工作,也由2021年開始,擔任記協執委會成員,今年6月底當選成為新一任記協主席,並於7月1日履新。

另外,記協表示收到同業反映,有會員參選記協、香港外國記者會(FCC)及駐華外國記者協會(FCCC) 執行委員會選舉後,收到僱主要求不要參選,否則可能會失去工作。記協呼籲各大傳媒機構,讓業界工會及員工繼續捍衛新聞自由,為同業爭取更好的工作條件,團結香港和中國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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