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人·江山寺·背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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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寺 诗人落墨 水染佛流泪 飘渺焚香火/
背水符 难得过客 不知错过谁 不知谁错过/
 
求了个下下命中签/
预知明日福祸/
剑影刀光擦身过/
我只求微光一线/
待到轩窗前/
映月照你施粉扮红颜/
昔日溪边渔歌女/
今朝王侯府中人/
嫁衣未去人先老/
只道秋风寒/
几多怅然 只道相守难/
其实难便不相守 其实相守便不难/
相顾/
你我无泪亦无言/
佛曰凡人贪嗔痴/
不解其中累/
两情若未久长时/
洒脱也是罪/
 
醒悟有大师指点/
机锋中的迷津无非是禅/
我只愿幻化成万千琉璃盏/
看谁与同岁寒/
泛孤舟江湖之远/
 
背水符 歌长曲短 不解相思符 不解唐门毒/
江山寺 南城小路 钟声击破雾 隐约阡陌间/

耗子药毒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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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睡觉睡到一半被一条短信拽起来看帖子,发现怎么又吵得跟锅粥似的。玩儿辩论的这帮人就好这口,每次没有比赛便罢了,凡有比赛,不管谁输谁赢,之后总有人跳出来狗咬狗,骂主办方黑幕,骂裁判不懂辩论,真他妈操性。玩儿不起的趁早跟你刘哥一样别玩了算了。偏要过来跟人家凑这个热闹,会讲两个排比句就觉得自己辩论辩得好,非逼着人家认可你,不认可就说有黑幕,就说裁判不专业。傻B逻辑。
 
辩论王上有傻B叫嚣说怎么中国队伍都没进四强啊,这不应该啊这肯定有黑幕啊?我就不懂了为啥中国大陆队伍一定应该进四强啊?中国大陆辩论很强吗?不说别的,去年沪宁杭逛游一圈踩了十几二十个队伍吧,平均下来每个队伍自由辩比我们多用1分钟时间。就这素质咋还老觉得自己是个“辩论强国”呢?咋还老觉得自己是“老牌劲律”呢?现在国内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目中无人啊,在自己个儿那个票友级别的圈子里面你吹吹我我捧捧你就都觉得自己是个“武林高手”了,出来遛遛三拳两脚就被人家打趴下了还老寻思是别人给你下了毒,靠,你当你是霍元甲啊?
 
说80后这两天都不消停啊,好像都在出书,张悦然出《逝鸟》小四《悲伤逆流成河》韩寒的《光荣日(靠,微软拼音打成了“官人日”)》也快上了。今儿看韩寒blog有人说韩寒也请抢手,我……
 
哎,现在的这帮娱记啊,素质怎么都跟西X大的辩手似的,发稿之前都不先考证一下啊……真以为加了个“网友爆料”就万事大吉了。靠,赶快回去把你那稿子删了,然后说自己是喝多了,说不定我就原谅女了。
 
不过海岩这小子也太逗了,原来在我心目中他还是一很正经的作家,原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看作家不能光看作品啊。原来丫也是一痞子流的,感情儿我俩是一伙的,以后看他的书都有阴影了。只得安慰自己人家是老来痞,年轻时候估计是正经大发了没过过叛逆的瘾,后来认识韩寒了都给带坏了。
 
P.S又读了一会儿三国,发现贾诩这个人超级像银河英雄传说里的奥贝斯坦。支与为啥我就不论述了自己看去。

悲伤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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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了小四的这部新书,挺是不错,平时该鄙视的鄙视,可真的静下心来仔细读读小四和张悦然的文章发现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人不能极端了,不能不允许黑色和白色之间的灰色地带。其实这世界本就不像熊猫一样黑白分明,都是灰色,深灰和浅灰的区别罢了。
 
刚出版的书就又被人家指抄袭,这次我都觉得有点儿无聊了,也没有当年那股把《圈里圈外》看完的动力再去把《年华是无效信》再看一遍,谁要是好信儿去看了记得跟我讲讲读后感。其实读完《悲伤逆流成河》我觉得和《水妖》挺像……小四不会是抄我的吧?哇哈哈哈哈哈……
 
其实码字儿很是需要功夫的,能码出十万字的,不管情节俗套不俗套,语言流畅不流畅,都是个人才,单凭那份毅力。
 
我觉得让我写1万行的code会比让我写10万字的小说更容易。
 
 

掐架又见掐架·厚黑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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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和杨健又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炒作,估计不能,炒作没必要这么撕破了脸往死了骂。也可能是我心里底线还不够低吧,说不定在人家看来这才那儿到哪儿啊。
 
练厚黑是不容易的啊,要长年累月的不断地磨练自己,我得加油了,这毕业了马上就要走入社会了再不再这方面有点成就我还混个P啊。第一招笑里藏刀第二招口蜜腹剑第三招指鹿为马第四招信口雌黄第五招无中生有第六招煽风点火第七招阳奉阴违第八招心狠手辣第九招六亲不认。这九招是独孤九贱起手势,慢慢滴修炼,我这种悟性,怎么说俩月之内也能已有小成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贱我得学着怎么更贱。
 
行了,妖精们等着过好日子吧。
 
P.S:易杰问了,把内裤放冰箱,弄共分几步?

流水账之名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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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喝酒了,今天小喝两口,居然给我呛着了。和一个老久不见的朋友聊了许多话,发现人啊,想完全了解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错觉和误解在那么多时候就这么轻松的形成了,两个人都误读了对方的世界然后将错就错下去,最后真相大白的毕竟是少数,有多少误解就这么一辈子错下去了。
 
实事本身就很难被还原,即便被还原的实事,也如同塔罗牌一般,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出现在不一样的位置和时间,代表了不同的意思,象征了不同的未来。每个人都会在不同时候遇到那张The Devil,但求问心无愧,有愧的话就降低心理底线吧。
 
嗯……今天又对塔罗牌发生了点儿兴趣,准备自己用PS设计一套塔罗牌。

流水账之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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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啊其实挺美好的,这两天看林夕的介绍说他从小就爱好填词,于是乎我就想凑个热闹,结果吭哧憋肚鼓捣了半天发现这填词还不是一般的难啊,舞马长枪的折腾了一下午我就没填出来一首江城子。方才觉得苏东坡牛逼啊,辛弃疾李清照你们都牛逼啊。岳飞岳不群你们都老牛逼了。为啥出口成章还能整个平平仄仄平呢?我咋对上了字数就对不上平仄,对上了平仄就对不上字数,平仄字数都对上了内容就毫无逻辑可言。他奶奶滴差距好大哦。
 
关键是对平仄音调太不熟悉了,一个字出来还要仔细想它是平是仄。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憾,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江城子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
相顾无言
为由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
小松岗
 
p.s 我觉得吧现在如同林夕方文山这种银也素老牛逼老牛逼了。
 
p.s2 又读了一遍滕王阁序,王勃这种写骈文的也牛逼。
 
许愿
 
有一天我在街上走看到一个瓶子我就把它打开来,出来一个神魔,说我已经在瓶子里关了一千年了,谢谢你放我出来,为了报答你我决定实现你三个愿望。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吧。
 
我说第一,我希望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不再被偷猎者捕杀。神魔说好吧。
我说第二,我希望南非的艾滋病患者能得到治疗和照顾。神魔说好吧,你真是个善良的人,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给自己的么,说吧,你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我一定满足你。
我说好吧,第三我希望你以后满足我每个愿望。
 
 
NBA RUMOR
这两天交易的传言是满天飞啊,传说要来到火箭的有超音速的刘易斯,国王的阿特斯特,麦克毕比,森林狼的麦克詹姆斯,篮网的杰弗森,还有弗朗西斯也可能回来……上述这些人都来到休斯敦估计明年火箭可以保送季后赛了。不过他们都来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把姚明和麦迪一起卖了。
 
不说废话,上面这些当中,最强的肯定是刘易斯和阿特斯特,不过这两个小前锋谁来休斯敦,巴蒂尔都肯定没戏了,这么个人帅球品好又低调的球员送走了真心疼啊。单独一个巴蒂尔换阿特斯特应该是不够的,国王又不傻,巴蒂尔最强的防守跟阿特斯特也不过是旗鼓相当,人家还是个当选过最佳防守队员的球员,更何况小野兽(beaste?)攻击更是厉害,这个赛季和火箭打得时候自己一个人狂飚了40分吧(不记得了)?一个能攻能守,一个能守不能攻,肯定是不换的。火箭剩下可供交易的无非就是棒子,选秀权,再加赫德了,海耶斯其实也值点钱,不过单纯一个篮板苦力在任何交易中最多只能算是个添头,这种蓝领还不如留在自己队里实惠。
 
比较好的一种方案就是阿尔斯通+赫德换毕比,实在不行棒子也给他,这样火箭一号位上又有了一个全明星球员。拿下赛季火箭打普林斯顿就牛逼死了,12345号位分别是毕比麦迪巴蒂尔海耶斯+姚明,除了姚明一个拖拉机以外其余都是小飞侠,观赏性和实用性都上来了。不过这个方案可行性也不高哈,阿尔斯通+赫德两个人加起来的得分貌似还没有毕比一个人多。
 
最理想的就是弗老大被买断然后回归休斯敦,可怜的弗朗西斯当年的老大现在回来估计老三都不稳当。弗朗西斯+麦迪后场组合可以pk帕克吉诺比利和比卢普斯+汉密尔顿,成为联盟第三强的后场。
 
哎呀我一天到晚就在这里YY吧……等着看新赛季吧。
 
p.s3听说马里昂要换拉希德华莱士,好奇ing,活塞把两个华莱士都送走了,谁打中锋啊?
 
 

转载一篇关于犬儒主义的文章,非常准确的描述了中国社会思潮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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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会熄灭,但它可能蒙上灰烬而不再燃烧。灰烬本来是燃烧的产物,但它反过来又抑制了燃烧。

拨开灰烬,你会看到重新燃烧的人心。
——作者手记

当今中国最流行的是什么主义?答:犬儒主义。

⊙ ⒈犬儒主义的来龙去脉

犬儒主义(Cynicism)是个外来词,中文里本来没有现成的对应词汇,通常将它理解为讥诮嘲讽,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这些理解大致不差,不过,我们若想对犬儒一词有更完整的把握,有必要略略追溯一下它的起源和演变。
我们知道,犬儒主义是古希腊的一个哲学流派,其代表人物是西诺普的狄奥根尼。这派哲学主张清心寡欲,鄙弃俗世的荣华富贵,力倡回归自然(这使人想起老庄哲学,想起某些魏晋名士)。据说狄奥根尼本人住在一个桶里(又有一说是住在瓮里),以讨饭为生。有人讥笑他活得象条狗,他却不恼。“犬儒”之称由此得名。关于狄奥根尼,有段故事很著名,一天,亚历山大御驾亲临,前来探望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狄奥根尼,问他想要什么恩赐;狄奥根尼回答说:“只要你别挡住我的太阳。”
和玩世不恭恰恰相反,早期的犬儒是极其严肃的,狄奥根尼是一个激烈的社会批评家。他立志要揭穿世间的一切伪善,热烈地追求真正的德行,追求从物欲之下解放出来的心灵自由。狄奥根尼确实愤世嫉俗,他曾经提着一个灯笼在城里游走,说:“我在找一个真正诚实的人。”
随着犬儒哲学的流行,其内涵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后来的犬儒派们发表宏论,竭力鼓吹清贫生活的无比美好,甚至把人们正常的感情也讥为愚蠢。一位名叫德勒斯的犬儒派就说:“我的儿子或妻子死了,那难道就有任何理由应该不顾仍然还在活着的我自己,并且不再照顾我的财产了么?”(这使人想起庄子死了老婆鼓盆而歌的故事)超脱到了这一步,未免就有些矫情,就和冷酷分不清界限了。还是这位德勒斯,某富翁送给他一笔钱,他收下了,对富翁说:“你慷慨大度地施舍给我,而我痛痛快快地取之于你,既不卑躬曲膝,也不唠叨不满。”这里暗含的逻辑是,金钱本是无所谓的东西,我若拒绝你的馈赠,倒显得我把金钱看得太重,太当回事了。我若收下金钱又表示感谢,那也是把金钱看重了,当回事了。因此,正确的做法就是,只要你肯给,我就若无其事地收下它。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这种态度看上去很洒脱,但好象又有些无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问题在于,金钱本来是重要的东西,不是不重要的东西。只不过在生活中还应该有别的东西比金钱更重要。所以,在坚持更高价值的前提下看轻金钱是高尚的;没有更高的追求却又摆出轻视金钱的姿态就不是高尚而只能是做作了,因此,倘若是无功受禄,正常人总会感觉不安。这就是为什么德勒斯以不把金钱当回事为理由而若无其事地收下别人的馈赠,会给人以不知廉耻之感。早期的犬儒派是依据一种道德原则去蔑视世俗的观念,后期的犬儒派依然在蔑视世俗的观念但却失去了依据的道德原则。这就引出了一个始料不及的后果:既然无所谓高尚,也就无所谓下贱。既然没有什么东西是了不得的,因而也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要不得的。不难想象,基于这种无可无不可的立场,一个人可以很方便地一方面对世俗观念做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另一方面又毫无顾忌地去获取他想要获取的任何世俗的东西。于是,对世俗的全盘否定就变成了对世俗的照单全收,而且还往往是对世俗中最坏的部分的不知羞耻的照单全收(别充假正经)。于是,愤世嫉俗就变成了玩世不恭。
狄奥根尼坚持真善,揭穿伪善,这种批评精神被后来者扭曲得面目全非。一位人称嘲讽者吕西安的犬儒派以揭穿伪善的名义,压根否认世间存在有真善。在吕西安笔下,那些天真地追求德性的人都不过是大傻瓜而已。按照这派人的看法,世间之人只有两种,要么伪君子,要么真小人。犬儒一词后来的含义就是把人们一切行为的动机都归结为纯粹的自私自利。不错,犬儒派既嘲讽有权有势者,也嘲讽无权无势者,但前者并不在乎你的嘲讽,“笑骂由人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后者却必须赢得人们的同情支持。所以,犬儒派客观上是有利于强势者不利于弱势者。这样,犬儒派就从现存秩序的激进批评家变成了既得利益者的某种共犯合谋。
犬儒一词的演变证明,从愤世嫉俗到玩世不恭,其间只有一步之差。一般来说,愤世嫉俗总是理想主义的,而且是十分激烈的理想主义。玩世不恭则是彻底的非理想主义,彻底的无理想主义。偏偏是那些看上去最激烈的理想主义反倒很容易转变为彻底的无理想主义,其间原因何在?因为,许多愤世嫉俗的理想主义者在看待世界时缺少程度意识或曰分寸感,对他人缺少设身处地的同情的理解,不承认各种价值之间的紧张与冲突,这样,他们很容易把世界看成一片漆黑,由此便使自己陷入悲观失望,再进而怀疑和否认美好价值的存在,最终则是放弃理想放弃追求。“世界既是一场大荒谬、大玩笑,我亦唯有以荒谬和玩笑对待之。”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是在现实中屡屡碰壁之后才变成犬儒的,但正如哈里斯所言:“犬儒不只是在过去饱尝辛酸,犬儒是对未来过早地失去希望。”
说来颇具讽刺意味,早期的犬儒是坚持内在的美德和价值,鄙视外在的世俗的功利。可是到后来,犬儒一词正好变成了它的反面:只认外在的世俗的功利,否认内在的德性与价值。王尔德说:“犬儒主义者对各种事物的价钱一清二楚,但是对它们的价值一无所知。”

⒉ 专制与犬儒

密尔早就指出,专制使人变成犬儒(这使人联想起王夫之的话:“其上申韩者,其下必佛老”)。**专制既是一种极端的专制,因此它更会使人变成犬儒。在**专制下,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都容易变成犬儒。统治者变成犬儒,因为他们早就不相信他们口头上宣讲的那套理论和原则,他们只把那些理论和原则当做维护权力的手段以及镇压反抗的借口。在被统治者方面,当他们一旦意识到自己在冠冕堂皇的旗帜下实际上处于被愚弄被压迫的境地,很容易转而对一切美好的价值失去信心。尤其是在试图反抗又遭到严重的挫折之后。这样,他们就可能放弃理想,放弃追求,甚至反过来嘲笑理想,嘲笑追求——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这样,他们就变成了犬儒。当然,统治者的犬儒主义和被统治者的犬儒主义是有所不同的,但是广义地讲,它们都可以归入犬儒主义。 (按:十分符合中国现今社会状态,非常准确的指出为何近日中国犬儒盛行)

按照欧文·豪的分析:极权主义有三个阶段,(一)、乌托邦,令人心醉神迷的天堂理想,它诱发了狂热,而狂热则导致了(二)大规模的恐怖和人间地狱,然后,狂热与恐怖被耗尽,于是,(三)、人们变得玩世不恭,“看透一切”,政治冷感,即犬儒主义。
我以为极权主义有四个阶段,在狂热和恐怖之后常常还发生过反抗,在反抗受挫之后才会出现普遍的犬儒主义。极权统治靠人们的狂热而建立,通过大规模的恐怖而得以巩固,但是,狂热和恐怖都不可能持久,最后是靠着人们的消沉与冷漠,极权统治才得以维系。(按:又一次准确的定义,博主认为8964可以看成是理想主义者对于专制统治阶级的一次反扑,结果被残酷镇压。此后的近二十年时间便是中国社会信仰崩溃和社会责任感沦丧,大批犬儒产生。)

⒊史密斯笔下的俄国人

美国记者赫德里克·史密斯在他那本写于一九七六年的《俄国人》一书中,向读者讲述了在勃烈日涅夫时代弥漫于苏联社会的犬儒主义。我们知道,自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批判斯大林后,苏联社会出现了所谓“解冻”即有限的自由化时期(按:在中国应该是胡耀邦时期)。随着自由化运动的深入推进,苏共当局重新加强控制。其后,赫鲁晓夫被黜,勃烈日涅夫上台,进一步压制自由化运动,致使该运动渐趋沉寂。正是在这种情势下,犬儒主义蔓延,构成当时社会的一个显著特征。
史密斯发现,在苏联,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实际上已经很少有人相信,首先是苏共领导人自己就不再相信(顺便一提,不久前,勃烈日涅夫的侄女柳芭发表回忆录,其中写到,勃烈日涅夫当年曾对自己的弟弟说:“什么共产主义,这都是哄哄老百姓听的空话。”)史密斯引用一位莫斯科的科学家的话,“意识形态可以起两种作用——或者是作为一种象征,或者是作为一种理论,两者不可得兼。我们的领导人把它用来作为一种象征,作为断定其他人是否忠诚的一种方法,但它并不是这些人身体力行的一种理论。它不是活的理论”。好比赵高在金殿上指鹿为马,以此测试群臣,看谁是跟自己的谁是不跟的。一位高级编辑指出,现今当政的这些苏共领导人是没有信仰的人,“是一些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人。他们所要的是权力,纯粹是权力”。这位编辑说,虽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再相信官方的意识形态,而且对各种事情也并非没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但是一到了正式的场合,他们却照旧举手拍掌,重复着官方的陈词滥调。人们明知这一切是毫无意义的,是逢场做戏,“可是你必须去玩它”。 (按:虽然写的是苏共,却是中国官场生动的写照。)

许多俄国人既然抱着看破红尘的态度,因此,当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真的坚持某种理念,某种理想主义,简直觉得惊奇。在一次国际和平大会上,一位苏联代表团的成员就对美国代表的较真深感意外。他私下问史密斯:难道这些美国人真的认为他们能够发挥作用,能够影响现实政治吗?
史密斯认识一个苏共少壮派官员。看上去此人是充满矛盾的复合体。他一方面在和朋友谈话中批评时政,攻击腐败,俨然是个改革家;另一方面,他又对本国的政治感到自豪,为自己能身处权势集团而踌躇满志。他清楚地知道斯大林时代的恐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时代,但与此同时,他又对斯大林靠强权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红色帝国而十分骄傲。一方面,他很乐意向别人显示他的思想解放,根本不相信官方的教条。另一方面,他又对自己善于掩盖个人观点,对自己在党内会议上以善于发言著称而得意。其实,这正是苏共新一代官员的一种典型——无信仰的、犬儒式的机会主义者。“可见,”史密斯总结道,“个人只要服从听话,不公开向意识形态挑战,不管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不是关键问题。”
伴随着看穿一切的思潮的流行,物质主义也开始泛滥。(按:不如少中国人认为在中国物质主义盛行是因为邓xp搞了改革开放,其实不然。)这后一点倒也情有可原。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折腾,俄国人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共产党许下的诺言又在哪里?无怪乎人们会这样想:“人只活一世,而这一世是短促的。所以,请给我一点东西吧。别老是许给未来呀!”物质主义的泛滥进一步冲掉了残存的理想主义。许多人为了一点点物质利益——为了一次出国机会,为了分得一套房子或搞到一部新汽车——甘愿放弃自己的独立政见。这样,当局无须乎再采取大规模的恐怖措施,就足以控制住它治下的广土众民。
少数勇敢的持不同政见者依然在发出他们的声音。在起初一段时期,他们赢得了广泛的尊敬,虽然敢于公开表示这种尊敬的人不多。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到后来,当局对异议人士泼污水,在一部分人中间竟然也得到某种响应(按:这就是犬儒主义者最为卑鄙的一面。也是统治者最乐于看到的一面。犬儒派的存在使真正的理想派遭到不仅从上层并且是从基层的攻击。网络上对于六四学运参与者大肆抹黑的人,多出于此犬儒心理。)。史密斯对此大惑不解。一位名叫瓦连京·图尔钦的异议人士对他解释说:“人群中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犬儒主义。诚实的人使得那些沉默的人由于没有大胆说话而有负罪感。他们无法了解别人怎么会有勇气去干他们本人所不能干的事。因而他们感到不得不攻击别人以安慰自己的良心。第二,根据他们自己的经验,他们觉得每一个地方的每一个人,都在欺骗自身之外的每一个人。苏联人好象妓女一样,因为自己是妓女,便认为所有的女人都是妓女。苏联人认为整个世界是分为党派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党或那个党的成员,根本没有真正的诚实,根本没有人支持真理。如果有人说他是公正的,是只讲真理的,那么,他就是在说谎骗人。这种犬儒主义给当局帮了大忙:使知识分子就范,把不听话的异议人士排斥于社会之外。虽然人们可以到西方去旅行和收听西方的电台。但只要普遍存在着这种犬儒主义,他们就会认为那不过是另一派在说话,所以也就值不得当真了。这种犬儒主义提供了极权国家今天的稳定,以代替斯大林时期的大规模恐怖。”
在新形势下,正象一位数学家讲的那样:“提倡玩世不恭是控制的基本方法。”

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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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灵
 
华薇问赵娜娜相不相信有背后灵。
 
赵娜娜问背后灵是什么,华薇说,就是一个灵魂在你背后,随时随刻跟着你,会保护你,带来好运。赵娜娜说别说了怪慎人的,想想背后一直站着一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华薇说反正我信,每个人都有的,很多时候可灵了,比如说上个星期……
 
接着华薇说了很多很多例子,多么幸运的躲过了一些灾祸,好像有人暗中保护一样。
 
那都是巧合,赵娜娜说。
 
华薇说你不信算了,走吧,去买东西吧。两人买了单就从星巴克咖啡店走出来。
 
娜娜问华薇:你和杨尚还在吵架?
 
华薇甩了一下头发说不吵了,冷战中,我已经一个礼拜没回家住了。
 
娜娜说你就不怕他跟别的女人好了?
 
华薇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他不敢。
 
女人逛上场好像在发泄一样。从商场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华薇边走边跟娜娜说你看,我说我有背后灵保护吧,平时找钱我都不看的,今天就觉得不大对,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一张假钞,娜娜你走快点……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辆车子从身上碾过去。
 
医生说没救了,娜娜对赶来的杨尚说。
 
死了正好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杨尚说。
 
今晚我去你那儿,娜娜笑着,好久没做爱了。
 
当晚,娜娜和杨尚在杨尚的家里翻云覆雨,身下是曾经华薇亲自挑的床单。
 
给我拿点喝的去,激情过后娜娜指使杨尚。
 
杨尚懒懒的走去厨房拿了饮料,娜娜坐在华薇的梳妆台前面整理头发。
 
然后她看见,镜子里的两张脸,一张自己的,一张华薇的在她背后。
 
(完)

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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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写一些东西,探讨一下人与人交往过程中的一些规律,想引用一下纳什均衡定理,就去查wikipedia,然后link到不动点定理,link到博弈,link到太阳队的steven Nash。。。。。就开始看NBA了,等到看完了自己原来想写什么都忘了……
 
概括一下就是人和人之间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任何数学模型都不试用,任何抽象策略都有漏洞。一维的策略(1D strategy)只能解释像囚徒困境这种简单模型。远远不够……nD strategy也不能赢得了(n+1)D strategy。所以策略的维度只有趋向正无穷,维度正无穷的法则就是非纯随机混沌法则(这条是我猜的)。
 
现实生活中人智力的有限,信息透明程度和沟通失误都增加了整个社会模型的混沌属性,使其混沌属性越来越强。
 
如果上诉假设成立,即人际交往关系网的混沌属性成立,则任何一种策略,无论是1维还是n维在无限长时期内的期望获利应该是一定的(又是我猜的)。
 
恩,上面的假设如果都成立,推论如果都能证明我就去申请诺贝尔奖。
 
算了不继续了,总之,理论证明:做人要厚道。

流水账之没什么好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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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没什么事情做,吃了两顿饭睡了十几个小时觉,仅此而已。
 
电影下载了很多,两个40G的分区都快装满了,不过现在只能看好莱坞片,韩片和港片,其他地方的电影都看不下去。
 
把关羽的LV4拿到了,费死劲了,阳炎的庞德是变态。
 
骑士输掉了,去年大家都看好小牛的时候我猜热火赢,不过今年马刺比小牛强,而骑士明显比不上去年的热火,所以凶多吉少。马刺太BT了,谁还记得GDP有任何一场比赛集体手冷么?没有。有任何一场比赛两个人手冷么?很少。真正牛逼的队伍都是这样。Kobe告诉我们现在的NBA一个人肯定撑不起一支队伍,最低配置也得是双核,豪门都要是三核或者更高。看看马刺的GDP,太阳的MSN,小牛的Terry,Josh+司机。最变态的是活塞……5核。
 
火箭要想有质的突破,几条路可供选择:
 
巴蒂尔+选秀权换刘易斯,虽然我很舍不得巴蒂尔,不过除了他没人拿得出手,即便是这样可能性也很小。
 
棒子+巴蒂尔+赫德换比卢普斯,成功率比上面的更小,纯粹供我YY。
 
巴蒂尔+棒子+苏拉+赫德=加内特……
 
巴蒂尔+棒子=加索尔……
 
……
 
总值,巴蒂尔表现不错可是难以充当第三核,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构建3核阵容才是王道。

流水账之女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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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史上最强诅咒贴
 
话说唐僧师徒一行四人往西天取经,这天,正来到这西凉女国地界。这女国全国上下,并无一男丁。女国国王早就听闻,东土大唐的得道高僧西去取经,必要经由此地,心想这百年机缘,天赐的帅男,切不可错过。今日听说三藏已到,忙传人召见。却说三藏一众,刚在边关办理好了入境手续,正欲在免税店里shopping一番,忽然有人来报,说国王设宴,有请大唐高僧。
 
三藏道:“哎,本欲稍作休息再,明日再进见那国王,哪知这国王竟先行召见。这下到显得我们失了礼数。”
 
行者道:“师傅莫慌,那国王如此猴急,定有因果,依俺老孙看,多半是有求咱们。不妨摆个架子,缓她一缓。若是她一召见,咱就去了,岂不是太没身份。”
 
八戒附和道:“就是阿,师傅,那咱们刚刚到这儿,逛还没逛,就给召进宫里,岂不是没得消遣。待俺老猪再这免税店里血拼一番,好歹带点土特产走啊。”
 
三藏道:“万万不可,我等远来是客,主人家有请,哪有不去的道理,你这呆子就知道shopping,也不想想,此处是何地界,这女儿国里全国上下无一男子,特产无非是些针织女工,蕾丝内衣,苏菲安而乐之类。我等出家人,买来何用!?”
 
那呆子被骂了个当头,倒也不恼,嬉皮笑脸说道:“师傅这你便错了,你想这国家若是无一男丁,那蕾丝内衣,又穿给谁去瞧。”
 
悟空骂道:“切,呆子,不知这世上‘女同志’为何物否?”
 
三藏道:“好啦好啦,莫要再辩了。赶快收拾行李,进宫赴宴吧。八戒,你嘴脸太丑,到时候遮住点,莫要吓到了那些女菩萨。只盼赶快换了这通关文书,赶紧取经去才要紧。”
 
悟空笑道:“师傅,咱们一路从大唐至此,行经丛山峻岭遍布妖魔,幽谷深川尽是鬼怪,也未曾见师傅催促。为何近日到了这全是女菩萨的女儿国,师傅反倒怕了起来。”
 
三藏怒道:“你这猴头,又耍嘴皮,为师只是不想无端多惹是非,几时怕过。若再不老实,休怪为师念那紧箍咒了。”
 
悟空听了脸色大变,忙不做声了。
 
八戒看了好笑,便对悟净道:“你看着尖嘴的猴子平时张狂的紧,听到紧箍咒就老实了。”
 
悟净问:“二师兄,你跟师傅比我久,可知道这紧箍咒到底是何咒?为何每次师傅一念,大师兄就头痛不只呢。”
 
八戒嘿嘿一笑,凑过拱嘴在悟净耳边说了四个字:
 
“三个代表。”
 
却说师徒四人被人迎进了王宫,这女国王宫虽不如大唐宫殿气派,倒也是华丽得紧,看得八戒几个是眼花缭乱。三藏不停叮嘱,小心碰坏了人家的器具摆设,回国没得报销不说,若是打碎人家国宝,又是一起外交风波。
 
宫女带着四人进了个宴会厅,满桌的酒菜已经齐备,尽是斋菜瓜果,精致面点。那呆子看到这架势早就按耐不住,也不顾得三藏叮嘱过礼仪,冲上去就要开造。却被悟空一把抓住那蒲扇耳朵,喝道:“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正在这时突然鼓乐声起,女王驾到。四人赶紧起身行礼。却见那女儿国的国王,生得真是一个美丽,明眸皓齿,丰乳肥臀,玲珑有致,吹弹可破。后有诗云:
 
女儿国王长得美,柳叶弯眉樱桃嘴,
倾国倾城无人爱,终和唐僧有一腿。
 
三藏躬身道:参见陛下。
 
国王道:“圣僧不必多礼,久闻东土大唐得到高僧去西天取经,今日莅临,实乃弊国荣兴。微薄酒菜,招呼不周还望几位圣僧海涵。”
 
那呆子道:“周到,周到,要是等会儿在能安排洗个桑拿做个spa就好了。”
 
三藏骂道:“你这呆子快快住口。”
 
国王莞尔,耳语左右,似是下去准备了,又道:三位长老请自便,我与唐长老先去兑换通关文牒,还有些经文佛法的问题,要向唐长老请教。”
 
“去吧去吧,万万不要急着回来。”悟空笑道。
 
唐僧只得拿了通关文书,随国王去了。那猴头在背后挤眉弄眼,小声道:“Just do it!”
 
却说这女国国王带着三藏,直奔后宫,唐僧心知不妙,以往落入女妖精手里,总有悟空及时杀出解围,保得平安,今日这女王贵为一国之君,总不能叫悟空跳出来一棒打死了,这该如何是好,唉,还去什么西天取真经,自己这童子“精”今夜恐怕都保不住了……
 
正盘算着,却已经到了女王寝宫,左右随从也不只何时都已退去,环顾四周,发现门窗已被紧锁。三藏道:“陛下,这夜深人静,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不利于陛下声威。”
 
那国王哪儿听的下去这个,笑吟吟走向三藏,柔声道:“御第哥哥,今夜良辰美景,不可多得,不如……”
 
国王走到一架焦尾琴边,道:“不如我俩合奏一曲?”
 
三藏不语。
 
国王问:“哥哥可曾听过张宇的《漂亮惹的祸》?”
 
三藏汗如雨下:“贫僧未曾听过。”
 
国王又道:“那就唱张栋梁的《当你孤单你会想’骑’谁》。”
 
三藏更是尴尬:“贫僧也为听过……”
 
国王发嗲道:“你也太落后了,欧得洋你总听过吧,《孤单俩半球》?来一起唱。”
 
三藏大窘,慌忙之中道:“陛下,小……小僧卖身不卖艺。”
 
国王一听,哈哈大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瞬时间撕掉身上衣服,三藏定睛一看,国王变女王,黑衣皮裤,皮鞭蜡烛一应俱全。
 
“啪!”一声鞭响,“CALL !!!ME !!! QUEEN!!!”
 
“啊~~~~~~~~~~~~~~~~~~~~~悟~~~~~~~~~空~~~~~~~~~救~~~~~~~~~~~我~~~~~~~~~~~~~!!!!!!!!!”
 
“大师兄,你听到什么了么?”八戒问。
 
“没听到,赶紧吃饭。”悟空奸笑。
 
后有诗云:
 
女儿国王身材棒,杨柳细腰挺开放。
只怪自己太主动,吓得三藏不敢上。
 
翌日,女王早朝,容光焕发,活力四射。直至午后,悟空三人打听三藏下落,侍女答曰尚未起身。悟空等人便也不再催促。接连几日,都不曾见三藏从寝宫出来,悟空八戒本就无心去西天取经,在这女国,享受贵宾级别招待,又没有三藏每日教诲,过得好不舒坦。
 
再说那三藏,被锁在寝宫之中,每日以泪洗面,夜里又被那女王折腾,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啊。
 
这一日,国王退朝回宫,三藏赶紧迎上前去:“陛下,你我已相聚多日,贫僧身负取经重任,不得耽搁,请尽快签发通关文书,放了贫僧西去吧。”
 
国王犹豫不决。
 
三藏又道:“陛下,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国王泪如雨下。
 
三藏还欲开口,那国王道:“御弟哥哥,你就再陪我一晚好不好?过了今晚,我就放你离去。”
 
三藏叹道:“唉,可是连日征战,只怕……只怕小僧已经有心无力了。”
 
国王道:“今晚我们秉烛夜谈,直至天明,可否?”
 
是夜,三藏与女王同榻而卧,畅叙古今,谈到这女国由来,三藏问道:“贫僧有一事不解,若是几百年来,这女国当中,并无男丁,人又难逃六道轮回,生老病死。这女国怎样传宗接代?”国王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距我这国都往西四十里地有一条河,名曰‘子母河’,我国人年逾二十者,便可去那河中打水来饮,饮了之后,不过三日,便觉腹痛有胎。我这国驿馆门口,还有一口照胎泉,再到这泉里一照,若照得是个双影,便产下孩儿了。”三藏恍然大悟,心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人便这般聊到破晓。
 
翌日,三藏等人收了通关的纹碟,打点行装,准备西行上路去了。那女国国王万般不舍,无奈三藏坚持要走,只得一路相送,送到了边关,出了边关,便是别国境地,再也送不得了。这才依依惜别。女王道:“御弟哥哥,你我此生注定只有露水情缘,但愿来生能与君长相厮守,临行送君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三藏答曰:“陛下厚爱,贫僧无以为报,只得朝午晚三次为陛下祈福,祝陛下国运昌隆,万寿无疆,亦送陛下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上上下下……”
 
四人出了关口,向西而行,悟空笑道:“师傅,这几日温柔乡里,过得可是逍遥?”
 
但见三藏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问道:“悟空,到南海观世音菩萨那里,一去一回,要几个时辰?”
 
行者答道:“哪儿用得了几个时辰,俺老孙筋斗云一个筋斗就十万八千里,去菩萨娘娘那儿喝杯茶在回来,也不出半个时辰。”
 
三藏道:“那你快去,帮我管菩萨要点汇元肾宝……为师快不行了。”
 
后事不表。
 
却说三藏等人,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到了西天雷音寺,建了佛祖,取了大乘佛法。佛祖念其心诚,答应圆了一个夙愿给他。三藏想起曾在女儿国与那国王的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便道:只盼佛祖能引入些男丁到那西凉女国,平衡男女比例,也解了女国子民世代的相思之苦吧。
 
佛祖说那简单,遂从清华大学调了几万男丁去那西凉女国,此后女国便有男有女,男耕女织,共创和谐社会。
 
既然有了男丁传宗接代,那条子母河便没了用处。佛祖伸手一挥,滔滔河水瞬间干涸,幻化成一只铁锅。适逢三千年的一个轮回,文曲星转世,到一个人身上,佛祖便赐这口铁锅给这转世的文曲星做护身的宝物,告曰:此宝只若是你一人使用,烹出的饭菜,鲜美可口,食之能延年益寿,若是别人用了,便如饮了那母子河的水,后果不言自明。
 
至此,史上最强诅咒贴完:
 
偷我锅的人吃了那锅做的东西会怀孕!!!!!!!

流水账之每日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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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记下点东西给老婆看,免得在家无聊。
 
跑步
 
半年前Zack Snyder来找我,说让我去主演《300》,我说算了吧,我身材不好,腹肌不明显,这不是丢脸么。他说只要你同意,我马上把所有群众演员换成郭德刚那种身材的,到时候你肯定是身材最好的一个。我一听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我是无所谓阿,但这么做对不起观众阿,人家花钱买电影票看大片儿,看帅男,看胸大肌,结果你整300个胖子,一走道肚子忽悠忽悠的甩来甩去,知道的,说你是不懂艺术不尊重历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改了题材拍摄中共十七次代表大会呢。为了观众的利益,我就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Zack伤心的走开了,临走前我告诉他,等我练好身材,一定去出演300的续集600,或者前传,250。
 
以上是我在YY。
 
YY完了,主题是最近胖的不像话了,体重直逼120了,这不都赶上我家婉妮了么?往炕上一坐,这小肚子也三层褶子了,挂墙上那些裤子,好久不穿,都穿不上了,曾经买牛仔裤,我的腰可是27的啊,现在33的都得饭前才能穿。穿裤子从来离不开皮带,原来不系皮带,裤子掉下来,现在是不系皮带,扣子掉下来。
 
为了重塑我半兽人滴魔鬼身材,我决定开始跑步了,今天是第一天。
 
下定决心之后,我是跋山涉水啊,翻山越岭啊,费劲巴力找出一双运动鞋,还是婉妮的,不管了,袜子穿厚点鞋带绑紧点估计也不会特别大。又找出n年不曾使用的mp3,一看,液晶的屏坏了,算了反正我也不看字幕。装备完毕我就出发了。
 
我跑啊跑,跑啊跑,发现这mp3的功能还真是强大,居然会唱歌。不过,要出来跑步,mp3里的歌不能随便放……节奏很重要,内容很重要,顺序也很重要……
 
因为跑得时候听歌,往往就跟着节奏跑了,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没管这个,结果……
 
第一首周董的:发如雪,算是准备活动。
第二首还是周董的:双刀……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第三首陈绮珍:旅行的意义,休息一下。
第四首潘韦伯:壁虎漫步……
第五首俞澄庆:情非得以……
第六首还是周董:半兽人……
 
宁静的校园宁静的夜,就看到一个人一会儿抒情一会儿癫狂一会儿R&B一会儿hiphop的,跑着……
 
我日,不跑不知道,一跑下一跳,NUS什么时候这么多坡啊?我印象中nus挺平坦的啊,这坡肯定都是新加的,难怪这破地方叫新加坡。跑步爬坡是最他妈累人的,上坡累下坡更累,从pgp跑到biz一路大下坡,我连滚带爬就冲下去了,再从biz跑到Arts又是一个大上坡,我死皮赖脸又爬上去了,结果AS7是个小高潮,往Eng那边又是一个下坡……跑到了Center lib往YIH又是一个上坡,再接一个下坡……
 
mp3里龙宽九段在那儿一直气我:我听这种音乐的时候会岔气,会岔气,我听这种音乐的时候会岔气,会岔气。结果我就岔气了。
 
好容易跑到了YIH,放眼望去一片波涛汹涌,到EA,下坡,EA到UCC,上坡,UCC到Sci下坡……我十三岁以来第一次觉得“波涛汹涌”是个坏事情。不行,为了8块腹肌我忍了,我咬牙切齿的往前跑,以肢体健全的黄种人步行85%的速度。旁边有两个taxi driver向我热情地伸出援手:要坐车吗?
 
靠,鄙视我,看不出我这儿是锻炼吗?我用尽全身力气对他们作了一个:哥屋恩,的口型,也不知道他俩看见了没有。结果这俩哥们挂着二档,愣是跟了我五百米,我知道他俩是好心,怕我坚持不下去倒在这一片旷野上就此长眠,最后该是我的毅力说服了他俩,终于放弃了载我一程的想法,一个油门扬长而去,留下一屁股尾气给我补充体力。
 
跑到了NUH,鞋带散了,我操,你终于散了,我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踩了半天了你怎么才散啊,可算有个理由停下来,系个鞋带,就再也跑不动了……长跑就是不能停,一停再启动就跟要了命一样。恩,行了,做个整理运动,我就慢慢往回溜达吧。
 
边溜达边顺气,边顺气边往回溜达。我就听到后面一阵引擎声,还有娇滴滴的超级女声:kiss me, kiss me!
 
我回头,看到一敞篷跑车,上面做一美女,贼好看,大眼皮,双眼睛,长头发,棕皮肤,得了今天跑步值了,还有,“波涛汹涌”被平反了。她驱车缓缓到我身边,冲着我说:kiss me! 我用仅存的理智判断出她说的实际上是:excuse me。“咋的?”我说,"where is NUH?the hospital." 我一转身,看到NUH emergency 大红字就在她右手边不到200M的地方,心说谢谢你帮我证明了胸大果然无脑。我本想告诉她,你把车开到180迈然后闭上眼,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在NUH了。不过在我脑供血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把上面这段话翻译成英文是没可能的。我就抬手一指,over there, go straight,那女的说了句thank you,冲着science park就开过去了。我心说着就完啦?你thank me thank的也不诚心啊也没什么实际行动啊,再一转念就我现在这体力她诚心thank我我也接受不了了。
 
靠,从NUH到pgp怎么又是坡啊,先是上坡,又是一个大下坡,我恨不得我能缩成一个壳,顺着坡滚下去。
 
临死之前终于回到了我温暖的小家,洗了个澡,喝了杯melo,刷杯子的时候发现我的锅碗瓢盆都被偷了。
 
做梦
 
过的是猪一样的日子,吃饱了饭必睡觉,十五分钟到十五个小时不等。吃完晚饭我小睡了一觉,迷迷登登的睡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人在推我,张开眼一看,原来是周海媚。
 
“刘易杰!和我结婚!”周海媚说。
 
“啊?”我还未完全清醒。
 
“和我结婚!”
 
“不行。”我说,“我爱的人是佘施曼。”说罢一把搂过旁边的裸女,一回头,原来是林佳欣。
 
周海媚怒了,拿起一把壁纸刀,一把拽过一个人,把刀架在那人脖子上,“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
 
我一看,是冯小刚。
 
“啊!别……”我慌了(我慌个P啊?)。
 
“你答不答应我!”周海媚逼问,冯小刚一脸痴呆看着我。
 
“其实冯小刚也挺好,长得帅,有钱,又会玩儿,你看人那俩门牙,比我的都大,要不,你和他结婚吧。”我说。
 
周海媚想了想,“那好吧。”,带着冯小刚走掉了。
 
我刚想接着睡,发现林佳欣不见了,变成林夕蕾了。
 
然后我就醒了。
 
HITCH
 
最近怎么总有朋友让我“支招”呢?
 
都是msn上问我:我有一朋友,想追一MM,有啥“高招”没。
 
Orz orz Orz orz Orz orz
 
相信我的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啊,你们把我当情圣我就认了,把我当爱神就有点^&*%^$*!(&了吧。那我在你们眼中咋就那么牛X呢,就知道一个男的想追一女的,我就能出“高招”了?起码给我点市场调查和背景资料啊。男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gay是les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支招啊?支了招也“高”不了的。泡妞这东西,没什么高招不高招,每个人,每一对couple都不一样,别人的“招”再高,应用到自己身上可能是臭棋,所以,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果报应,因祸得福……无招胜有招,才是剑法的最高境界,恋爱也是这样滴。
 
总之,没什么捷径,所谓高招也只是让你少走一些错误的路,正确的路,还要靠自己摸索。
 
要说真的放之四海一蹴而就的高招也不是没有,我有六字真言:西班牙苍蝇水。

莫邪· 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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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

 

江湖上流传着这样的评价,我的剑法,是天下第三,而莫邪的剑法,是天下第七。莫邪以为我会很失望,因为我不是天下第一,在她眼里,我似乎很渴望成为天下第一。而我知道,真正失望的,是莫邪自己,因为天下第七,是杀不了天下第一的。

其实,我并不介意是天下第三还是天下第三千,我练剑从未追求过无敌于天下,我只知道,如果我想,我的剑能杀死任何人,无论是天下第七的莫邪,还是天下第一的泰阿。

第一章 雪诗·血尸

清晨的竹林,是练剑的好地方,晨风吹散了昨夜的瘴雾,让一切都显得焕然一新。脚下微微润湿的泥土散发着晚春的香味,尖尖的竹叶上悬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翠鸟的轻鸣,伴随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组成了一场喧闹的宁静。我手里握着宝剑,肆意舞动着,招招杀手,却又不伤一竹半笋,剑锋在叶与叶的间隙游动着,仿佛轻盈的舞者,跳着诡异的舞步。

远处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脚步的主人显然很疲累,因为步伐零乱而踉跄,似乎在逃亡,又像是在追赶什么,每一步都仿佛已经用尽全部的体力,每一步都仿佛生命的终结,可是每一步,又都让人感到他一定能坚持下去,迈出下一步。渐渐的我听到了喘息声,声嘶力竭的喘着,如同一个人刚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杀,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一样。是个女人的声音,喘气声中带有一丝娇柔,尽管已被浓厚的鼻息掩盖的所剩无几,气流急速的从口腔和鼻腔中冲出的时候,带出一种奇怪而可笑的哀鸣,然而这个女人却丝毫不介意,只是竭尽全力的喘着,跑着,一步一步,向我跑来。

我手中的剑没有停,可是这一招“长歌当哭”却使得太老了,以至于收招不及,一片竹叶被我的剑气划落。在空中旋转着,飘落在地上。我叹了一口气,虽然剑没有停,我的心却停了。

我转过身,看见了来的人。

其实她还没有完全成为一个女人,仅仅是个女孩子而已,最多只有十六岁,细腻的皮肤不断的渗出汗珠,玲珑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涨得绯红,发髻散乱,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身上原本美而华丽的衣衫被一路的荆棘扯得凌乱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告诉我她一定好久没有休息过了,深邃的眸子当中流露出一种与她年龄极为不符的眼神,一种复杂的眼神,当中混合了希望与绝望,伤感和悲愤,想要极力表达坚强,却掩饰不住自己的无助,渴求一个答案,却又害怕难以接受……我才知道,原来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可以读出这么多,可是还有许多,是我读不懂的。她的胸随着剧烈的喘气不断的起伏,胸前早已被血迹阴湿了,不是她的血,血,属于她怀里的另一个女人。

她抱着那个人站在那里,喘着,和我对视着,良久。

“救救她……”,她说。

我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我知道那个人早就死了,或许她也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看到她眼里最后的一丝希望慢慢燃尽,彻底的被绝望充斥,仿佛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终于挣扎到了绿洲,却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脆弱的坚强再也支持不住,人终于崩溃了。她摊倒在地,伏在尸体上,痛哭。那哭声仿佛仇人的剑,刺入我的心。

天空,开始下雨。春夏交际,时而会下暴雨,畅快淋漓,就如同开心人的醉,就如同伤心人的泪。

她还在哭,哭了起码两个时辰,好像要把这些日子来奔波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好像她只要不停得哭,就能唤醒那个死去的女人–她的母亲。

雨水渐渐的冲刷掉了尸体上的血,我看清了伤口。是剑伤,在左边胸口,直刺心脏,一剑致命,这样死的人,通常很少痛苦,因为她们还来不及痛苦,就已经死了。杀手一定是个用剑的高手,所以位置能认得如此之准,手法能如此干净利落。于是,我知道,杀她的人,是泰阿。

我帮她葬了母亲,葬在我竹屋后的一块空地。让和谐的恬静陪着那尸身,一直到百年之后,她的躯体化为尘土,回归大地,再来报答这片竹林。

我又好好审视了一下那个女孩。她告诉我,她叫雪诗,不过,从今天起,她改名叫做“血尸”,她要永远记得母亲的死,永远记得母亲带血的尸。她说,她要学剑法,要学我的剑法。我知道,她是想要报仇,如果想杀泰阿,只有学我的剑法。我不想让她带着仇恨,虽然我知道她放不下,可我不想帮她牢记。我告诉她,剑客,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或者说,剑的名字,就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天下第一叫泰阿,天下第二叫巨阙。她点点头,问我,她该叫什么,我叹了口气,送了她一口剑,于是,从那天起,她叫莫邪。从那天起,莫邪跟我学剑。

我的师傅曾经告诉我,没有一种剑法,适合每个人,最强的剑法,就是把自己和剑融合为一体,以心御剑。所以,从一个人的剑法,就能够看出他的性格,他的内心。

泰阿的剑法坦坦荡荡,大气磅礴,雄浑中透出霸气,暗合王者之风,每一招一式都宛若君临天下,催人臣服。而我的剑法轻灵洒脱,不拘一格,跌宕起伏中蕴含杀机,颇为不合常理,其中好似包藏着我内心中的桀骜不逊和邪气。而这套剑法传给莫邪之后,又被她揉入了自己的仇和恨。于是招招狠辣,剑剑似要置人于死地,不留丝毫余地,常常不求自保,但求伤敌。

莫邪学剑很专心,可以说,是全心练剑。每天子时练招,卯时冥思,午时打坐,酉时和我拆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心思。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一柄剑。我常常看她月下舞剑,幽兰色的莫邪宝剑在月光下散发出苍凉的光,随着她婀娜的身影翻飞,剑光所及之处,草木皆为之所摧。我叹息,不知道我所做的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莫邪的眼神,是让我无法拒绝的符,让我无法自拔的毒。

就这样,三年过去……

三年之中,我从未见莫邪笑过,而我,也从未对她笑过。两人虽然朝夕相处,平时却很少交谈,因为根本无从开口。莫邪来了,带走了我的快乐,她的忧伤与恨弥漫了她所在整个空间,感染了原本就孤寂的我。这种淡淡的哀伤的气氛,仿佛苦苦的陈年老酒,虽然难以下咽,却也能成瘾。每年清明,是莫邪母亲的忌辰,我都会陪她扫墓,其实墓地离我们住的竹屋并不远,只是不知为什么,我会觉得,让她独自去,我很担心。

清明这天,是莫邪话最多的一天,只可惜,这些话不是对我说。只有这天,她才会变成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依偎在妈妈的坟前,说一些母女俩人说的贴心话。仿佛妈妈还没死,而自己还活三年前的某天,就坐在妈妈的床头。她会说集市上看到一个好看的头绳,会说好想原来自己的那个布偶,会说她的那间的竹屋房檐下多了一个燕子巢,会说看到放牛的牧童丢了笛子在后山哭。只是,她不会说到剑,不会说到我。我知道,我不属于那个开心的世界,我不属于雪诗,我只属于莫邪。

过了这天,莫邪会继续专注练剑,仿佛清明那天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有时候我也不懂,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莫邪。

第三年的清明节……

竹林依然静着,死了一样。我和莫邪去扫墓。

一路的景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杀意。我握了一下手中的剑,渐渐放慢了脚步,莫邪还未察觉到,匆匆的走着,好像生怕手里提着的作为贡品的馒头和烧笋尖因为走慢而凉了。

莫邪见我停下来,回头望我。双眼一汪清澈,仿佛泉水一样,洗去了我所有的烦躁和戾气,让我清凉到心底。我暗笑,叹气,罢了,哪怕前面是火海,我也陪她走过去。

越走越近,我看到,坟前站着一个人。只看到背影,好似在微微抽泣。

我手中的剑在微微的鸣,仿佛久未逢敌,渴望厮杀,已经按耐不住了。

那背影身材魁梧,大概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衣衫略显凌乱,满是奔波的痕迹。手臂孔武有力,双手紧紧得攥着,就像是要碾碎心里的痛,可是,只能越碾越痛。那男子背后背一把长剑,我尚未认出他的人,却以认出他的剑,我才知道,他是巨阙,天下第二的巨阙。

莫邪脸上的祥和渐渐被警惕和敌意所替代,不由自主地向我身边靠近了一些。巨阙听见背后有人走来,慢慢转过身。我看到一张写满沧桑的脸。两鬓斑白,宽阔的前额已经爬上淡淡的皱纹,眼角也已刻上了岁月的痕,双眸如海一样深邃,却充满了苦楚和失落。鼻和颧骨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脸颊上隐约还留着未干的泪痕。他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我微微一颤,那面孔为何如此熟悉,神情却是如此陌生,我究竟在何时见过他。巨阙看见莫邪,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转瞬,又化为原来的悲苦,只是悲苦当中,还混杂着一种莫名的怜爱。

“你是柘伊……的女儿?”,他问莫邪。

我知道,莫邪的母亲,叫柘伊,莫邪,很像她。

莫邪没有回答,继续冷冷的望着他。

他苦笑……伴着泪。

“她怎么死的?”,他问。

莫邪依旧不答,眼中却涌出了晶莹的泪。美的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泰阿杀了她。”我说。

莫邪一愣,惊讶的望着我,她从未跟我说过她的仇人是谁,她以为,我根本不知道。

巨阙的双拳握得更紧,手臂的青筋如醒龙一般爆起,涨红的脸上露出恨极而怒的表情,如此狰狞。身体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我仿佛听到他骨骼绷紧的咔咔声,犹如雨后春竹的拔节。杀气,如潮水一般从他体内涌出,席卷整个竹林。休憩的鸟儿好像也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争鸣着四散飞去。

这是他的愤怒。

这时,莫邪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准你去杀泰阿。”

杀气,就被这一句话打断。

巨阙错愕。

“为什么?”他问莫邪,“你不想为你娘报仇?”

莫邪没答,眼神中满是坚持,渐渐的渗出杀意。她的性格中,只有指示,没有解释。

我了解,莫邪不让他去杀泰阿,是因为她要亲手去杀。

“还是……难不成……”巨阙脸上露出痛苦和愤恨的神色,“你……你是他俩人的孽种!”

我猛地提气,手中长剑一声长啸,卷着怒火向他刺去。

我清楚,跟他正面交锋,我杀不了他。最后倒下的那个人,只能是我。可我却依然冲了上去,义无反顾。

我不懂为什么,只是觉得,在那一霎那,生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三十招之后,我已落下风。

巨阙的剑招渐渐将我笼罩,我原本轻灵的身法在他的剑气激荡下变得滞迤。手中的剑面对强敌的压迫也不敢再狂躁,狼狈的挣扎着。我额头渗出汗,双臂犹如承受千钧之力,被震得发麻。喉头发甜,吞下一口血。仿佛一只落网的鱼,面对渐渐收紧的网,拼命想要求生,却无能为力。

第五十三招,我终于等来了那致命的一剑。

巨阙宝剑怒吼着,切破了空间,切破了时间,切破了阻隔我和他的一切,向我咽喉刺来。我看得清楚,却来不及挡,也挡不住。

 
师傅曾经告诉我,人死的时候,死前的一霎那,出现在你脑海中的,一定会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看着巨阙宝剑一分分的向我迫近,突然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没有人动,只有一幅画面涌入我的脑海。画面中有一个女子,一丝不苟的挥舞手中那柄幽兰色的莫邪。
 
为什么面对一秒钟之后的死亡,我反而笑了。我在感谢它,让我明白了。
 
章三
 
我把巨阙葬了,葬在他死的地方,葬在他一生最爱的女人的身旁。
 
巨阙到死,也不能相信,那个神情样貌都酷似柘伊的女子,会一剑刺入他的后心,就这样结果了他爱而悲惨的一生。
 
莫邪出鞘,刺,收剑入鞘,然后转身走掉,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留下巨阙的尸体和我,品味这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过程。然后我平静的,帮这个刚才曾是我的死神的人,撅了坟墓。
 
我回到小屋,看莫邪坐在那里,看着那我似乎永远不会懂得的眼神。
 
“用得很好的一招荆轲刺秦。”我对她说。
 
之后的日子,莫邪更少和我说话,除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剑式会向我请教一两句,其她时候宁可自己琢磨,也不愿让我点拨。她的世界从此关闭,连我也不得进入。
 
两年之后,莫邪剑法精进,招数纯属,比我欠缺的只是领悟和经验,我已没什么可教她了。
 
终于,第五年清明前的一日午后,她对我说:我要去杀泰阿。等了五年,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我沉默良久,说:先杀了我吧,你若连我都杀不了,自然杀不了他。
 
然后我看到莫邪宝剑出鞘,一声龙吟疾驰至我咽喉。
 
我叹一口气,纵身向后跃去,原来她竟可以没有一丝犹豫。
 
一招北冥飞雪,接一招雁渡寒潭。
 
一招霜冷残霞,跟一招似水无痕。
 
一招抽刀断泪,带一招意染苍云。
 
莫邪剑鬼魄一般,紧贴我身,我纵跃腾挪,莫邪的剑法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脑海中,回现出,这五年来莫邪学剑的日子,回现出这每一招,每一式,我怎样一点点传授她。
 
“出剑!”莫邪向我喝到。
 
我不答,侧身闪过一招幽谷孤歌。
 
“你为何不出剑,不出剑你必死在我剑下!”莫邪又出一招抚琴瑶池。
 
我叹气:“你本不就是要杀死我。”
 
莫邪一咬牙,双眉更锁,一剑更快过一剑的向我刺来。
 
“你当我不会杀你?!”莫邪又悲又怒。
 
我不语,心里默默数着。
 
第一百三十三招,我知道,莫邪会使出她练得最熟的杀招,果然。
 
噗……剑,刺入我左胸,血未流出来,因为剑太锋太利,血未及流出。
 
莫邪满脸是泪望着我,“你为何不躲?”
 
“好一招‘荆轲刺秦’。”我道。
 
“你为何不躲!你躲得开的!”莫邪声嘶力竭,“我真的会杀你!我真的会杀你!你为何不躲啊!你躲得开的!”
 
我右手抓住剑锋,用力一拔,胸腔血溅飞出,“啊!!!!”莫邪的叫喊撕心裂肺。我只觉天地间只胜一片虚无,一片破碎。我曾有一次面对死亡,在巨阙的剑下,这次与上次不同,脑海中并未浮现出任何复杂的画面,只觉得一片宁静,疲惫了很久,终于解脱了。我仰天倒下,原来天可以这么蓝。
 
“不要死!!!”
 
合上眼睛,我听到最后一句话。
 
我并未死。
 
我躺在竹林茅屋的床榻上,在我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莫邪那一剑偏了半寸,未中心脏,我只是失血极多,却并未就此死去。莫邪已经走了,去了结那注定困扰她一生的仇恨。我躺在榻上,手抚着胸口的绷布,混着金创药的绷布,还绑着,一块莫邪的手帕。窗外竹叶沙沙的唱着挽歌,为了那些死去的日子。
 
狮子峰·五月初十
 
月未满,我赶到狮子峰,如同诸多江湖中人一样。因为这天,天下第七的莫邪,挑战天下第一的泰阿。巅峰的剑客决战,岂可错过。而我来得理由,更多。
 
泰阿立在狮子峰巅,身形伟岸,若君临天下。
 
莫邪一身着黑,脸上亦蒙着黑纱,立在泰阿廿丈之外。
 
泰阿并不知挑战自己的是谁,但他知道,能拿到莫邪剑的人,必有不凡的剑法。况且他并不理会来者是谁,身为天下第一,他早已习惯了应对这样的挑战,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会用自己的剑招回敬,捍卫天下第一的称号。用剑捍卫人的生命,用人捍卫剑的尊严。泰阿乃一代武学奇才,七岁始学剑,九岁成名,十三岁便无敌于天下。如今虽已是年逾四旬,但体魄健壮不逊青壮,剑法已出神入化,内功震古烁今,相传泰阿一生与人比剑四百余七次,未尝一败。逾百名绝顶剑客高手毙于泰阿剑下。
 
莫邪,未为人所知其来历。此役之前,并无成名之战。众人看来,以她的身份挑战泰阿,不啻于自杀。曾是天下第二的巨阙,也只能接泰阿剑法三十一招。天下第七的莫邪,只怕十招之内,便会殒命泰阿剑下。
 
月未至天中,比剑的时辰还未到。我提气,纵身跃入场中,立于二人中间。
 
“你也来了。”泰阿问我,“那柄莫邪,是你传她的吧。”
 
“是。”我答。
 
“剑法也是?”
 
“是。”
 
“今日你来,是助我,还是帮她?”泰阿问。
 
我心如剑刺。
 
泰阿笑,“剑客比剑,岂容他人相帮。哈哈,哈哈哈哈。”
 
我跪下,答曰:“她若杀你,他日我必杀她为你报仇。”
 
泰阿笑而不语。
 
“若她死于你剑下……”
 
“如何?”泰阿问。
 
“我亦会杀了你……然后自刎于你坟前,师傅养育之恩,劣徒只有来世再报。”
 
“哈哈哈哈。”泰阿纵声长笑,“好个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好徒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我抬头,泪已满襟。上弦月,在天中。
 
莫邪剑已出鞘。
 
我纵身退出场外,亲眼见证这世上最亲于我的两人,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在我心中,期待谁获胜?在我心中,会想要亲手杀死谁?
 
苍茫穹庐,繁星点缀。
 
双眼未盲,为何我却看不到比剑。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莫邪攻势凛冽,一开始便全力猛攻,泰阿形容优雅,从容不迫应对,一百招之内,泰阿并未出杀招,似是在摸清对手,还是不愿杀死自己爱徒的爱人?然而高手比剑,岂容相让,莫邪见泰阿不攻,更是攻的无惮,招招致命,剑剑奔向天突,中庭,天池,命穴,有攻无守,顷刻间,泰阿连遇险兆。
 
第一百零四势,泰阿还了一招秦王鞭石,突然出手,朴实无华,大巧不工,莫邪措手不及,向后急跃两丈,狼狈的躲开这一杀招。
 
泰阿接一百招,只还一招,便逼退莫邪两丈。优劣高下之势,不言自明。
 
莫邪吸了一口气,略为定了定心深,和身欺上,又是猛攻。
 
泰阿叹气,不敢怠慢,又缠斗起来。
 
又是一百招,泰阿未曾还手,第一百零七招,泰阿还了一招指点江山。又只是一招,莫邪狼狈避开,左臂还是被剑气所伤,划出一道三寸多长的血痕。
 
是不是只有我能感受到,莫邪心理的绝望,那种报仇此生无往的绝望。
 
这次泰阿似是不在相让,杀招一招跟着一招使出,成王败寇,功盖千秋,禅台封相,沙场秋征……泰阿的剑法,天下第一的剑法。
 
莫邪再不能猛攻,只能狼狈的支撑,在泰阿的剑下,我心中,如撕裂般痛,我知道,莫邪心中亦是。脸上蒙着纱,但我看到她眼中有泪。
 
泰阿并未使出全力痛下杀手,但莫邪也只能支持到此为止的四十四招。
 
第四十五招,是泰阿的杀招,泰阿剑法中至刚至猛的一式,君临天下。
 
我曾教过莫邪,要面对泰阿,必定要面对这一招君临天下,而这一招,只能避,不能接,因为,这天下没人能接得住。
 
着天下第一的招式很简单,只是运剑平平一刺,可这一刺却蕴含无穷的变化,蕴含无尽的内力。单纯的,却不可抗拒,正好像真正帝王,君临天下。
 
“莫邪,退!”我喊道,可还来得及么?
 
莫邪转头向我,为何她的眼神,我不懂。
 
她并未退,面对天下第一的剑式,她未退。却显得如此坦然和坚定,反手拉回莫邪宝剑,纵身冲向太阿,也是一剑平刺,一招荆轲刺秦。
 
泰阿错愕,敢正面迎击这一招君临天下的人,莫邪是第一个,纵使退去,也有七成的可能会死在这天下最强的剑式下,正面迎击,绝无生还可能,为何?她不退呢?莫邪的荆轲刺秦,同样已是炉火纯青,这一招,曾经杀了天下第二的巨阙,亦曾伤了天下第三的我,泰阿自也不敢怠慢,不过他有把握,莫邪剑不会碰到他,便已经毙命于自己的剑下。
 
针锋相对,两柄天下神兵,撕开夜的黑,这场你死我活的比剑,胜负在这一招之间。
 
我已不能抑制心中的痛,我知道转瞬之间,莫邪便会毙命于泰阿的剑下。若泰阿杀了莫邪,我亦不会独活,没了莫邪剑,干将剑奈何?杀了泰阿,我杀得了么?杀得了,那又如何?莫邪若死了,我定不会独活。若是泰阿死于莫邪剑,我亦要杀莫邪,泰阿自小救我育我,传我剑法,和这柄干将剑,对我恩重如山,可我,杀得了莫邪么?胜负未有结果,我已知,输的人一定是我。
 
泰阿剑气如虹,剑未至,气先至,莫邪双眼含泪,明知自己必死,却也一定要完成这一招,剑锋错过,双剑直刺对方胸膛。泰阿剑激起的气流,撕掉了莫邪的面纱,月光下,那女子的脸,如月一般皎洁,泪流满面,绝望的眼神,为何这般熟悉,是不是,那五年前的柘伊?这一招君临天下,还能刺下去么?
 
(全文完)

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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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妖(上)
 
这个故事要先从水妖得男朋友讲起。
 
水妖的男朋友叫沙鱼,如果是“鲨鱼”的话,就是个很有霸气的名字,叫“傻鱼”的话,有点点自嘲的可爱,可是偏偏都不是,就是这个人不知所以然的“沙鱼”。后来我问过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他笑笑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2003年初,为了上学方便,我搬到门町街9巷,在一栋老式公寓二楼租了一间房。其实老公寓只有2层,一层两间房,二层三间房。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住在一层A室,一层B室住的就是沙鱼。我刚搬过去的时候,以为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还可能是房东的什么亲戚,就很客气的对他说了些: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话。没想到他也对我很客气:还是请你多多关照,我刚搬进来。我才知道,他原来也是刚搬进来,就在我之前两天,以为我是老住户呢。于是我们就认识了。
 
沙鱼人挺好,特别仗义,特别客气。他不是个老实孩子,有时候还坏的很,会打架,也会从超市顺手带走一些“纪念品”,也会对路边的漂亮姑娘吹口哨,反正痞子的行为他都有,但就是人特别客气,哪怕他发脾气的时候。有一次沙鱼骑车送货(沙鱼辍学,在一家饭店送外卖)的时候,车轻轻刮到一个中年男人胳膊,其实就是一扫而过,车子甚至都没停下来,沙鱼回头看了一下那人没事就径直骑走了。结果那人在背后喊:小崽子赶去投胎啊!沙鱼马上转回来,停在那人身边,说:对不起刮了你,你刚才说什么?那人怒气消了些,可是嘴上还不依不饶:刮了人就这么骑走了啊,爸妈怎么教育的啊!
 
结果沙鱼把送的便当扣在了那人头上,用自行车锁把他抽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俩差不多大,很快就熟的不得了,沙鱼下班后经常从饭店带两个小炒,上二楼跟我边喝酒边聊天。有时两个人喝高了,着开嗓子唱个,惹得房东怒气冲冲的跑上来砸门骂我们吵。
 
有一次我俩聊到身世,沙鱼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住,我说我爸妈离婚了,我就自己办了转学搬出来住。说完喝了一大口酒,问他:你呢?
 
沙鱼闷了一会儿,说:我爸把我妈杀了,现在在坐牢。
 
那天的酒好像不怎么够喝。而从那以后,父母和家庭,就是我俩的禁忌话题。
 
城市,其实好像人的心情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们,哪怕彼此都素不相识,偶尔,也总会有种莫名奇妙的同感,一同伤感,或者一同开怀。或者,开怀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点点伤感。心情有好有坏,城市也一样,每个城市都会有光鲜亮丽的街道,霓虹闪烁的夜,和那些时尚,封存在橱窗中和年轻女人的腿上。每个城市也都有阴暗的小巷,有欲望和罪恶的酝酿。
 
门汀西街是一条老街,老的没人愿意记得它,建筑也老了,一天天旧在那儿。我住的九巷算是比较宽敞的一条巷,旁边的八巷,窄窄的,如一条带鱼一样懒在那里。巷子里的街灯全都坏了,每到晚上,就剩下那么两三家发廊的门灯还亮着,散发着紫色或是粉色的暧昧。
 
那天,挺夜了。我在桌上温书,沙鱼上来敲门,问我有烟没,我说都抽完了,你去八巷便利店买两包吧,帮我捎一包白沙回来。沙鱼嘀嘀咕咕的下去了,我就接着温书,也不知过了多久,沙鱼才回来,扔了包白沙给我,我问,怎么这么久啊?他打了个哈哈,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一夜无事。
 
我有早晨跑步的习惯,通常是从家出发跑到隔着7条街的公园溜一圈,然后回来顺便买份报纸和早点。沙鱼知道了还笑我,说你怎么跟中老年人一个生活节奏啊?我骂回去你懂个屁这是健康。后来沙鱼也乐意和我一起跑,不过他从来坚持不下,每天早晨,我都下楼踢门喊他一起,十天有八天他都在装死。这天该是天眷顾我的坚持不懈,在沙鱼装死了10天之后,终于有了反应,睡的迷迷糊糊的,抓起衣服就往脚上套,边穿还边喊:等等,马上好,他妈的好久没运动了,这一起个大早浑身酸疼。
 
出了门口吹吹风,人精神抖擞,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俩一路跑到公园,到最后还剩大概400米的时候还有个小冲刺赛了一下,结果是他当然跟不上我,连滚带爬跑到了终点,扶着墙喘得跟牛似的,边喘还边嘴硬:我今儿一出来就岔气儿了,不然肯定我赢。我懒得理他,压了压腿,和几个面熟的晨练者的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往回跑。结果沙鱼彻底投降了:哥哥,我不行了,今天早点我请客,咱俩走回去行不?
 
我俩就边聊边走,回到了门汀西街9巷口,这里每天有个老头摆早点摊,我们都叫他老曾头,老曾头的豆浆特别甜,炸油面鱼儿特别香,我最爱的是他那种特制的小咸菜,脆脆的,好吃,确吃不出是什么做的。我和沙鱼到了早点摊前面,沙鱼喊了一句:大爷,六根油条2碗豆浆,多加点糖啊。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有很多种,可是在坏男生眼里面就只有两种,美的和不美的。我和沙鱼无聊的时候常坐在窗口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女生,给她们打分。1分最丑,10分最美,打完分之后我俩还要讨论一番,然后冲着背影放肆的笑。“你他妈就是喜欢那种看上去纯的,越无知越符合你口味!”沙鱼总是说我。“靠,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胸大屁股大能当饭吃啊?”我老是笑沙鱼。有一次沙鱼神经兮兮的问我,你说房东老太能打多少分?我呆了半天,说:能打负分么?我俩笑了半天,打那以后我俩对房东就有了个特别的称呼:负分。
 
今天看到这女孩,不管是我还是沙鱼,都得给打9分以上。
 
女孩儿看到沙鱼,愣了一下,沙鱼也愣了一下,俩人异口同声说:“啊,你啊!”几秒钟的沉默,然后那女孩儿说:大爷,给我两根油条带走。交了钱后,冲着沙鱼嫣然一笑,转身走了,带着一脸宿夜的累和脂粉盖不住的憔悴。
 
我笑着问沙鱼:谁啊?张得真不错啊。小子你什么时候走的桃花运啊?
 
沙鱼一脸坏笑不说话,可架不住我再三追问,就坦白:昨天晚上我去8巷买烟,在那发廊门口,看着了她,问我要不要进去洗头……我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随即恍然大悟,也跟着一脸坏笑,接着就转成边拍桌子边放声大笑。沙鱼被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靠”,然后给了我肩膀一拳。“难怪你今天早晨跑得这么衰”,我说。
 
沙鱼都不知道那女孩儿叫什么,后来沙鱼又去光顾了几次那女孩,跟我说,她叫水妖,也不知是不是真名。他说这女孩儿特别棒,还劝我去试试。我说算了吧,睡你睡过的姑娘我怕得病,哈哈哈哈哈。也不知沙鱼是不是迷上那姑娘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沙鱼三天两头往她那跑去“洗头”。
 
“水妖挺惨的。”有一天沙鱼对我说。
 
我看着他,寻思着一个发廊女孩儿跟你说的话有多少会是真的。
 
沙鱼和水妖的关系升级是由于一场暴力的意外,那天夜里我在温书(……夜里我怎么总是在温书,很爱读书么?),手机响了,沙鱼的电话,说让我带着家伙来,可能要打架。我和沙鱼有几次一起打架,有一次是因为沙鱼在餐馆做工的时候被一个恶心的客人没来由的骂了一顿,后来我俩在一条暗巷遇到那人,我拿了个筐往那人头上一扣,一腿绊倒他,沙鱼冲上来就是一顿发泄,打完之后就跑,那人爬起来连是谁打的都不知道。还有一次是在台球室,有几个染了头发的小子和我们“挂杆”(赌钱打台球),结果输了几百块之后仗着人多赖钱,沙鱼笑笑说那就算了吧大家就当交个朋友,那几个黄毛说算你们识趣,刚一回头,沙鱼抡起台球杆冲着最嚣张那小子后脑就是一下,那小子半个月后才能下床。不过我俩也被对方六个打得挺惨,我拽着沙鱼跑了十几条街才避免了和那黄毛一样的命运。自打那之后,沙鱼就要开始跟我练跑步。
 
我匆忙抓了衣服跑下楼,抓起自行车锁才想起忘了问他人在哪儿,赶快挂电话回去,电话那边传来骂声和女人的哭声,沙鱼说:8巷,水妖发廊这儿。
 
等我跑到了,看到了比较让我难以描述和理解的一幕,对方有三个人,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半老徐娘,一边骂水妖一边冲着沙鱼说:你他妈哪儿冒出来的啊关你什么事啊!别找麻烦少管闲事!沙鱼把水妖护在身后,水妖哭得脸上的妆都冲乱了,头发像是被谁撤散的,左眼肿着,额头一块瘀青。看着让人心疼极了。我二话没说,挡在了沙鱼他俩和那三个人中间,其中一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腆着个腐败的肚子,一脸的猥琐,看到我来帮忙了,像是急了,伸手把我搬开,一把抓过水妖的头发就往他身边拖。水妖痛的惨叫起来。沙鱼一看就火了,伸手抓过我手中的自行车锁,冲着那人脸就抡过去,就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为什么文学作品里坏人的惨叫都是杀猪一般呢?),那人脸上顿时多了到血痕,被抽到的一只眼睛马上肿了,酒糟鼻也开始流血。那人一痛之下手就放开了,沙鱼拉起水妖就往出走,另外那一男一女(后来我知道是发廊老板和老板娘)向要跟过来抢人,被我一脚踢到那男的裆下,”啊……”,又杀了一只猪。女的也不敢再动了,任由我俩带着水妖走掉了。
 
我俩带着水妖回了沙鱼家,坐定了,我挂着满脸的问号望着沙鱼,等着他给我讲故事。水妖一进门就开始哭,一直哭,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有一种哭声特别让人心酸,听的人都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虽然我没有听过孟姜女哭长城,可我觉得孟姜女的哭声应该是这样,水妖的哭声也是,我望了一眼沙鱼,沙鱼盯着水妖,脸上流露出一副只要你别哭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神色。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乒乒乒的敲门,接着就是“负分”的尖锐嗓音:“吵什么啊,几点了啊,屋里干什么呐?”我们都秉住了呼吸,水妖也给吓住了,暂时止住了哭,只是止不住抽咽。沙鱼走到门口,来开门缝探了个头出去: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在屋里看电影,声音大了吵到您了。“负分”嘀咕:关小点声啊,我怎么听到有女的在哭呢?沙鱼一愣,随即换上一脸坏笑说:嘿嘿,嘿嘿,你知道,是那种电影。“负分”一下语塞,又讲了一句:关小声啊!就嘀嘀咕咕的回屋了:“现在的娃儿,都看些什么……”
 
沙鱼关了门,我笑着说:挺能编哈,哈哈,寡妇房里看A片,哈哈哈哈。沙鱼无奈的笑笑:负分没脑子,我看电影?我房里哪儿来的电视啊,哈哈,哈哈哈。我俩再回头看水妖,小姑娘该是哭累了,趴在沙鱼的床上睡着了。沙鱼轻轻的把垂下来的一只手扶上床,又替她拖了鞋子,又扯了他那条不知几百年没洗过的毯子盖上,我后来觉得,那动作很慈祥,像一个爸爸照顾自己的孩子。
 
安顿了水妖,沙鱼递了根烟给我,我俩走出房,轻轻拉上了门,走上楼去我的房间。一进门我就问:怎么回事?
 
水妖(中)
 
水妖的故事很长,该从她出生说起,也许从她出生之前,她的命运就开始书写了。水妖从小就没有爸爸,她妈妈告诉她,爸爸死了,可是长大后她明白,爸爸根本没死,就在这个世界上,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地方。水妖妈妈是他爸爸的第二个女人,他一直骗她说会为了她而离婚,结果女人痴心的等一个负心的男人履行只有缠绵时才会有的誓言。这种把生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背叛上的女人,通常可怜。怀上水妖之后,妈妈要那个男人赶快离婚,男人却和以往一样推给将来,并要水妖妈妈把孩子打掉。为什么人总是在最痛的伤害来临后才知道伤害你的人原来是这副嘴脸?为什么女人总是不甘心相信男人的誓言经不起责任的考验?妈妈毅然断绝了和那男人的交往,并坚持生下了水妖,独自抚养了17年。一个脆弱又坚强的女人,为了没有结果的倔强,同命运争了17年。
 
我们熟识之后,我也曾和水妖聊起过她的母亲,水妖的态度很矛盾,似乎想要恨这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又恨不起来。可怜的女孩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转过头去掩饰通红的双眼,强忍着泪水展现从母亲那儿继承来的倔强和坚强。
 
一年前水妖的母亲患肺病死了。母亲住院的时候,她们的生活很窘迫,借了很多钱,但未曾开口管那个男人要过分毫。17年来未曾再见过那个男人,这种女人的所谓的尊严,成全了男人的心愿,一刀两断的心愿。倒是另一个男人借了钱给水妖妈妈治病,可最后病没有治好,钱也没还了。债主上门,要水妖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算是还债。水妖当然知道这种人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便一个人逃了出来,撇下了早已家徒四壁的空屋。
 
这个城市对待很多人很不错,对待一个刚满17岁的无依无靠的女孩,却未免有些残忍。为了生存,水妖在那个发廊工作,在我们认识她之前。
 
后来沙鱼跟我说过,他每次去找水妖的时候,总是花很多的时间聊天,总是聊到两个人都哭了,再抱在一起缠绵,那种感觉很真,不是敷衍的。
 
那天水妖照例在发廊,等待那些用她身体发泄欲望的男人的光顾,走进了一个客人,她抬头看当即就愣住了,客人居然是那个借她妈妈钱的债主,那男人看到水妖,说啊死丫头你跑这儿来了,你妈欠我的钱你什么时候还!你跑,你跑哪儿去啊?我看你今天跑哪儿去!你不是不跟我睡嘛?我看你今天跑不跑得掉!
 
水妖边哭边往外跑,说你滚,我就是不做你生意,我就不跟你睡,你滚。
 
那男人抓住水妖的头发,一把甩在门口,惊动了发廊的老板,而这一幕,又被刚刚到的沙鱼看到。
 
之后便上演了发廊版本的英雄救美女,美女是水妖,沙鱼算不算是英雄呢?
 
水妖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来,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头上的淤血还没有消,衣服也被扯得破了,整个人狼狈。醒来第一句话说得是:我饿。沙鱼就赶快骑车去自己上班的那家餐馆,买了10个人都吃不完的饭提回来,看着水妖狼吞虎咽。吃饱了饭,水妖却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
 
沙鱼笑笑说:没事儿。
 
水妖说:我现在没钱……
 
沙鱼忙说:不要紧,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水妖眼睛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
 
沙鱼赶紧转移话题,说:要不要先去发廊帮你把东西取回来?
 
水妖边抽噎便说:不用了,就是些廉价化妆品,我也没什么东西。
 
水妖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在发廊赚得那些钱皮肉钱,十之八九都被老板拿去了,每天管她吃住,这就是水妖最大的要求,现在连这些都没有了。一个刚满17岁的女孩,在这个钢筋水泥筑成的繁华的丛林中挣扎着活着。
 
“你还有什么亲人么?”沙鱼问。
 
“没了。”水妖答得很干脆。
 
水妖的妈妈原来为了要跟那个负心的男人在一起,同自己的家庭彻底决裂,换来的是自己和女儿彻底的无依无靠。
 
沉默,足以窒息人的那种,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水妖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站起来就往出走,沙鱼上前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换一家发廊再工作吧。”水妖的眼神茫然。
 
“留下来吧。”沙鱼说。
 
水妖摇摇头。“谢谢”,她说。
 
“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在饭馆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个别的工作。”沙鱼说,“我不会欺负你。”
 
一个栖身之所,这对水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当天晚上沙鱼上来找我,问我能不能介绍水妖去我打工的咖啡店工作。“我跟我们饭馆老板说了,他说现在不招人,还他妈说要是我敢再请假就把我也炒了。操!”沙鱼狠狠地咒骂。
 
“行,我帮你问问吧。”我说,“不过薪水不高。”
 
“再低也比在发廊好。”沙鱼说。
 
后来我就介绍水妖去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店,说是我表妹,虽然老板始终不相信我表妹能张这么漂亮,可还是点头了。水妖工作很刻苦,我每天要上课,只在放课后去工作2个小时。水妖每天要工作14个小时。从早晨开店,到晚上打烊。没过几天就得到老板的认可。对于她来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她十分珍惜。
 
工作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住宿又是另一个问题。水妖就住在沙鱼的房里,鲨鱼自打她住进来的那天就开始在地上睡地铺,虽然水妖很谨慎,平时出入都小心翼翼,清早就溜出去,深夜了再溜回来,但是“负分”好像还是察觉到了沙鱼的房里藏了一个女人。这天夜里,水妖从咖啡店打烊回家,正要悄悄溜进沙鱼的房里,结果“负分”出来小解,正好撞个正着。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是谁?你怎么有这门钥匙!?你什么时候住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负分勃然大怒。
 
沙鱼听到了,赶紧开门出来解释:啊,啊啊啊,啊她是我表妹,表姐,不是,是同学,从乡下搬过来到,就住几天,马上就走了。
 
“同学?哪个不知道啊,你什么时候还上学?”负分脑子怎么突然好使了,“她怎么有门钥匙?你怎么随便把钥匙给人啊?!”
 
“啊,啊……那钥匙是我的啊,我借给她的,我让她回来帮我取东西……”沙鱼扯谎的本领比他人品还滥。
 
“你自己在家里让她取什么东西啊?别跟我扯,我早就觉得你这屋子不对劲儿,快说她是谁,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不说我报警了啊!”
 
“别别,别啊,要不这样吧,这房子算我俩合租的,以后就让她住这儿行不?”
 
“不行!”负分显然很气,回答的很断然。“当初是看你小孩子老实才租房子给你的,说好了只租一个人住,你居然偷偷摸摸又藏个人回来!太不像话了。万一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偷了东西怎么办!”
 
‘来路不明’四个字显然戳到了水妖得痛楚,脸色刷一下变得煞白,嘴唇不停的抖,看上去想争辩,却讲不出一句有力的驳斥。眼睛一红,又哭出来了。
 
我在楼上听到吵,赶快下来看看,看到这场景有点不好收拾了,马上出来圆场。
 
“负……赵婶,赵婶。”我及时改过了口,一脸堆笑。
 
负分转过头来看我,“你说说他多不像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藏了个人回来。”
 
“她啊,就是两天前才住过来,您别气,我跟您慢慢说。”我连推带拽把房东拉上楼。
 
“沙鱼,把你妹妹看好啊。”我回头冲着沙鱼喊。
 
“是同学……”沙鱼给我使眼色。
 
“怎么一码子事情啊?那女娃娃是谁啊?你也知道是不是?”负分一进我房就问。
 
“哎,赵婶你听我说……”
 
过了半个小时,负分咚咚咚咚的从楼上冲下来,拉开沙鱼的房门,房间里面沙鱼还在安慰刚刚平静下来的水妖,看见负分冲进来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就看负分一把拉过水妖抱在怀里,声泪俱下,“苦娃儿啊,以后你就住阿姨这儿啦,可怜的娃儿啊……”
 
水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唱得哪一出,沙鱼也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我冲他笑笑,挤了挤眼,这小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负分拉着水妖,眼力流露出说不出的怜爱,说:“你也别跟这臭小子一起住了,楼上还有间房没租出去,我收拾收拾你住在那儿吧。”水妖回头看着我,我冲她使劲点头。水妖心里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
 
她这一哭负分也受不了了,抱着又是一通哭。五十多岁的人了,我和沙鱼都担心她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
 
还好负分最后收住了眼泪,摸着水妖的额头,说:“唉,看这头上的青,是给打的吧,来,婶带你抹药去。”说罢拉着水妖回自己房间上药去了。
 
她俩出了房间,沙鱼就赶紧问我,你怎么跟老太太说的啊?
 
我嘿嘿一笑,说:水妖出身本就够惨的了,我又夸张了点,我说这孩子是你很远很远的一个亲戚,从小没爸爸,妈妈又有病,小女孩一直伺候妈妈直到妈妈过世,家里欠了很多钱,房子都卖了还还不起,债主逼她去发廊做鸡还债,她跑出来,被人抓回去又差点打死……负分听了觉得这童话里的灰姑娘小说里的小白菜原来就活在她身边当时可怜的都不行了,我看她这架势现在指不定已经收养水妖做干女儿了。
 
沙鱼过了半分钟才把张大的嘴闭上,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服了!大哥你太有才了。
 
负分其实心肠挺好,我和沙鱼达成共识。
 
就这样水妖就这么住了下来,负分对她也很是关照,房租分文不收不说,水妖从发廊跑出来的时候,连一套换得衣服都没有,负分知道了还特意带她出去买了好些衣服和日用品。虽然负分挑衣服的眼光实在是土得不能再土,不过水妖还是很高兴。她说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就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好到我跟沙鱼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慈祥的负分就是每月1号横眉怒目催缴房租的那个老寡妇。
 
水妖,沙鱼和我,三个般大的孩子,背负着各自家庭的不幸,在这个僻静的巷子中的一栋老房中,生活在一起。
 
水妖(下)
 
沙鱼和水妖,总有那种说不清的暧昧,俩人本就发生过关系,那是在水妖在发廊工作的日子。现在住在一起,沙鱼也没提什么不合适的要求,水妖好像也把过去的事儿忘了,绝口不提。可我还是看出点眉目。
 
沙鱼对水妖特别好,其实沙鱼是那种不知道怎么对心爱的女生好的男生,只会在每次发薪水之后,给水妖买一大堆零食和饰品,有时候还会给水妖买衣服,不过沙鱼的审美甚至还比不上负分,我看水妖宁可穿负分给她买的衣服也很少穿沙鱼买的。平时对水妖也很关心,像个大哥哥一样问寒问暖。
 
就这样,两个人,顺其自然的成了情侣,在水妖搬来四个月之后。
 
水妖在咖啡厅做工很努力,老板很信任她,把钥匙都交给她,让她每天负责开门和打烊,薪水也渐渐给多,虽然还是很微薄,但是加上小费,足够水妖的生活了。更何况还有个不收租的房东时常补贴给她。
 
有一天沙鱼神神秘秘的提了一大包东西回来,让我提到楼上藏好,我说我怕是炸弹你别给我啊,沙鱼说滚,是个蛋糕,今天水妖生日。
 
我们就在我的房间给水妖筹备了一个秘密的生日宴会,很简单,只有我们三个人,一个蛋糕,和好多的啤酒。
 
水妖回家的时候沙鱼拉她上楼,让她闭上眼睛,我还记得水妖张开眼睛看到燃着蜡烛的蛋糕的时候的神情,那种幸福的神情。
 
我和沙鱼凑钱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玩具熊娃娃给她,沙鱼说有一次他俩逛街的时候水妖在那个熊面前站了好久。可是我比较后悔在这样一个时候把礼物拿出来,水妖看到蛋糕本来就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把玩具熊娃娃从柜子里拿出来之后。水妖一下子就哭了,哭得比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还要厉害,不过这次哭得一点不委屈。
 
我和沙鱼赶紧逗她笑,说不哭了,赶快吹蜡烛吧,记得许愿啊。水妖说等等,我下去把房东叫上来一起吧,我和沙鱼赶快拦着她,说算了算了,负分要知道我俩在她房子里面点蜡烛,肯定把我俩皮剥了。
 
我们就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水妖和我还一起把蛋糕抹在沙鱼的脸上,然后我们喝了好多的酒。
 
喝多了酒之后,人或多或少有点感伤,我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没有开灯,伴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开始聊一些自己以前的故事。
 
水妖说自己从来没有过过这么开心的一个生日。印象中上一个生日应该是在她7岁的时候,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欺负她,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她就哭,哭着管妈妈要爸爸。妈妈说囡囡乖,囡囡不哭,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水妖说小朋友都是有爸爸妈妈一起的,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公园,一起过生日。妈妈就骗她说等她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就会回来了。于是她就盼,一直盼着过生日。终于到了生日那天,妈妈买了一个大蛋糕给她,点了蜡烛,说囡囡生日了,囡囡7岁了,快吹蜡烛吧。她说我不吹,我要等着爸爸回来一起吹。她妈妈就哭了,抱着水妖。
 
她等到蜡烛都烧完了,爸爸也没有回来。打那之后,她就没过过生日。
 
沙鱼坐在窗口,月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沙鱼原来张得还挺帅气。等到水妖说完了,沙鱼缓缓开口。沙鱼小时候家庭其实不错,爸爸有自己的生意,妈妈生下他就全职照顾家庭,做家庭主妇,一直到一年多以前,爸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总是吵架,吵得特别凶,原本温柔贤惠的母亲像疯了一样痛骂父亲。他们吵架总是背着沙鱼,可沙鱼还是听出了点端倪。好像是爸爸背着妈妈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唉,为什么事业丰收的男人,爱情往往总是过于丰收。后来吵架升级到打架,爸爸吵烦了,就躲出去,妈妈就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有一天爸爸回家,妈妈拉住他不让他走,说要离婚,拉拉扯扯的过程中爸爸用力一推,妈妈倒在台阶上,撞倒了一个铜制雕塑,砸下来正中太阳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悲惨的结局,爸爸因误杀被判了刑,公司倒闭,原本他们住的房子,买的时候为了避税,是挂在爸爸公司名下的,现在也要抵债被银行拍卖了。沙鱼痛恨那个一手毁了一个幸福家庭的父亲,再不见他。服刑期间他申请过好多次想要沙鱼去探视,沙鱼从来没去过。后来自己退学,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沙鱼讲完,水妖趴在他的腿上,默默地流泪,泪滴晶莹的。
 
沙鱼抚摸着她的头,我爬起来,抱住他们两个。
 
“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望?”我问水妖。
 
水妖一愣,说:没什么,我就想我们三个一直能够这样,现在是我一生中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
 
“要是你有一个愿望能实现,你要什么?”水妖问沙鱼。
 
沙鱼想了想,说:和你的一样。
 
“你呢?”他俩问我。
 
“我也是,就希望我们能够一直这样。”我说。
 
沉默了片刻,我换了副轻松的口气:不过要是能再给我一个愿望,我希望你俩下次做的时候去沙鱼的房里,因为水妖的房就在我隔壁……
 
我还没说完,沙鱼就冲过来把我按倒,水妖把剩下的蛋糕全都涂到了我的脸上。
 
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多好。
 
沙鱼被警察抓走了,原因是持械伤人。那天沙鱼照例去送外卖,结果路上又碰到了水妖的那个债主。那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在自己脸上抽了一锁的小孩,他抓住沙鱼的胳膊,问:你把那女的带到哪儿去啦?她还欠我钱呢!沙鱼听他提到这事就火起,结果那人又被沙鱼用车锁痛抽一顿(实战证明,自行车链锁是很好的民用搏击武器,拥有携带方便,用途广泛,不会造成致命损伤等诸多优点,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工具啊),不过这次是在光天化日,马上就有人报了警,那男人也揪住沙鱼不放,在警局里指证沙鱼是第二次打他了。
 
我和水妖接到房东通知,赶快跑到警局,我本跟水妖说让她不要去了,那个追债的人在那儿。水妖坚持要去,说那是警察局那人不敢乱来。我俩跑到警局,正看撞到一个警官给那个债主做笔录,水妖冲过去拉住那个人,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警官说小姐这是警局,你不要在这里闹事。那人看水妖来了挺吃惊,说小丫头你等着,咱俩的帐一会儿算。水妖低头对那人说,说不用等了,就现在吧,你明知道我未满十八岁,还要逼我和你上床,这笔帐你不会算,让警察帮你算吧。那人一听,脸都青了,原本是被抽得青了,现在更青了。水妖看着他说,你不想找麻烦就把我朋友放出来,不然你就进去陪他吧。
 
说完转身就走。
 
果然,那人改了口供,原本把自己说的特别惨,后来就一个劲儿的轻描淡写,说就是和沙鱼有点口头纠纷。身上的伤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警察不明其中缘由,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那翻来覆去变供的男人呵斥了一番,也就没立案了。
 
过一会儿又个警官来叫我们,问我们是沙鱼什么人,我说是朋友。警官说朋友不行,要家里人来才行,这人还未满18岁,得监护人来签字领人。
 
监护人,沙鱼的爸爸在坐牢,我们去哪儿找他的监护人啊?
 
水妖问我,你认识他比较久,他有没有提过他的什么家人,亲戚朋友之类的?我想了又想,说:没有,他只提过一次他爸爸叫程凯康。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水妖的脸色霎那间灰白。
 
实在没办法,我俩回去求负分出面,跟警官解释了一下情况,千恩万谢的才把沙鱼领了出来。
 
回家的一路,我们三人都不说话,负分在不停的骂,什么现在的娃娃不学好,还有我们竟不让她省心,还说要加我们的房租之类的……
 
这夜,沙鱼早早就睡了,我坐在桌边温书(我靠,第三次了……),有人敲门,我开门,水妖站在外面。
 
“陪我出去走走好么?”她说。
 
我回头拿了件衣服,和她悄悄下了楼。
 
夜里的门町街九巷,原来是这样。
 
早秋的夜,稍微有些冷,我拿衣服给她披上。
 
“谢谢,”她说,可我分明看到她在哭。
 
“别担心了,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会叮嘱他以后不要那么冲动的。”我安慰水妖。
 
水妖摇摇头,眼泪却一直在流。她本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可为什么生活要给她这么多流泪的理由。
 
我俩漫无目的的走在夜当中,一路向北。
 
都说有水流经的城市很有灵性,我很怀疑。城市,怎么样才算是有灵性?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一座现代化的城市更缺乏灵性。越厚的水泥墙,就让人越缺乏安全感。越快的地铁,就越令人损失生命。越多的霓虹和海报,人的内心就越空虚。
 
水妖和我走到了河边驻足,望着对岸的一片灯火辉煌。舒展了一下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在泪痕未干的脸上强打起一个微笑。“我好多了。”她说。
 
我笑笑:“那就好。其实没……”
 
“我从小就喜欢水。”水妖打断我安慰的话,“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河水一直流,然后猜它们流到哪儿去。我觉得它们一定是到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地方,我虽然不知道是哪儿,可我确定它们一定是去一个好地方,你看它们,一刻不停的往前赶。”
 
水妖顿了顿,继续说:“要是一切,都能被流水冲走,该有多好。”
 
“我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有时会这么想。”我认真地说。
 
水妖被我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锤了我一拳:“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只是不习惯突然这么抒情。”我笑着说。
 
水妖抓过我的手,放了一个东西在我手上。我展开一看,是一个很小很旧的八音盒。
 
“小时候妈妈买给我的,我总是随身带着。它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她说。
 
我尝试着拧发条,没反应。
 
“坏了好久了。”她说,“我总是好奇里面是什么,能唱这么好听的歌。结果拆开之后里面都是丑丑的铁皮。”
 
“为什么给我?”我问她。
 
水妖转过头,看着河水,泪水又涌了出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和这奔流的河水汇合,一起去那很好很好的远方。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水妖说。
 
我真的恨自己,当时没有明白这句话。
 
又呆了一会儿,我俩一起走回家,进房门之前,她回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谢谢你。
 
那是水妖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我们都没有看到水妖,咖啡厅的老板说水妖把钥匙留在了门口,还有一封辞职信,连这个月的薪水都不要了。“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招待。”老板感叹。
 
水妖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负分和沙鱼买给她的衣服,都折好了放在床上,负分的那堆里面,还夹着好多的钱,水妖走了还不忘报答帮过她的人。只是我和沙鱼送她的那只大熊跟她一起不见了。
 
沙鱼疯了一样找她,到处去找,连最初看到水妖的那个发廊都没错过。
 
我心里有一种恐惧,如夜一般扩张,我跑到河边,沿着河流的方向跑了十几里,最终累倒在河滩上。
 
天黑了,我回到家,看到负分一样紧张,正在盘算着要不要报警,虽然,才失踪不到一天的人,警察是不会立案调查的,可我们都知道,水妖不会回来了。沙鱼不死心,提上手电,跨上单车,继续出去找。负分留守在客厅里,守着电话。我爬上楼,坐在桌前,回想水妖和我说的那些话(终于不温书了)。伸手进口袋,拿出了她送我的那只八音盒。
 
八音盒的构造其实并不复杂,里面一个铁皮圆筒,圆筒外壁有许多突出的小点,这些小点拨动一组长短不一的铁片,对应不同的音符,上紧发条,圆筒就会跟着旋转,小点不断拨动铁片,就产生了音乐。我手上这只旧的八音盒,曾是水妖的珍宝。我打开它,抽出了里面一封折好的信。
 
水妖 (结局)
 
一年之后,我考学到了别的城市,沙鱼也要去当兵了,临行前他还不忘叮嘱房东,如果水妖回来,一定记得通知他。我突然忍不住想哭。沙鱼在我两天前搬进来,也在我两天之前搬出去。临走前我们拥抱了好久,他说好兄弟,等我回来,咱们再去喝酒。我说一定。他又说,要是你再见到水妖,告诉她我在等她。
 
沙鱼搬出去后,我也搬去了别的城市,没有我们的吵,负分应该能睡得安稳了吧。可她为什么,会有些舍不得呢?
 
水妖的信中告诉我,临终前,她妈妈要她去找她的生父,妈妈没说那人在哪儿,只告诉她一个名字,叫程凯康。那个遗弃了水妖母女十七年的男人,就是沙鱼的父亲。为什么,命运要折磨一个没犯过错的孩子?为什么,那个男人在遗弃了水妖十七年之后,还不放过她?她叫我不要把这些告诉沙鱼,还有,不要告诉他,她去了很远很远的,那个非常非常好的地方。
 
(完)

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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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没写了,似乎我已经不再属于写blog的年龄了。80后风风火火的时光我默默无闻,现在80后火过了,很快90后就要登台了。我们这些人老了,身份从挑战者变成擂主,面临着当年我们发动的一般的攻势,或许更猛烈些。同样没变的是炒作者的别有用心和恶俗的挑拨。
 
脑子里面想很多事情,思想没有束缚,如天马行空般从一件事情跳跃到另一件,通过很弱的关联。每件事儿似乎都能引发另外的一连串,一个系列接着一个系列,好像电视剧老套的情节。除非有什么人或事情终止我,不然永远用这种方法填补无聊。
 
CHAPTER SORRY
 
Friends里面有这么一集,Rachael 和她姐姐在Monica家里打架,然后Chandler站出来制止,并责令“Say sorry to each other and mean it”,然后Rachael就很诚恳地说了一句:I am sorry。 我得承认我对美国的文化所知甚少,除了Friends, prison break和NBA之外没什么太多机会了解美国人的行为方式,不过在我看来这么一句:I am sorry是很平常,很生活,丝毫感觉不到别扭。道歉之后Rachael和她姐姐就继续平心静气的交谈,争执已经被Sorry化解掉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I am sorry在我周围的生活中太少出现?上一次我很认真地说:对不起,是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太多时候明明错了,知道错了,也拉不下面子,说上那么一句:对不起,总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或者找个“台阶”就下来了,双方心知肚明全当过去那段儿没发生过。总觉得很认真地很真诚地看着跟你闹别扭的人的眼睛说这么一句:对不起,是挺傻B的一件事儿。而且张不开口,一开口也觉得变了味浑身起鸡皮疙瘩。有没有同感?
 
什么时候开始咱们不善于道歉?
 
从小就被教育“做错事情要说‘对不起’”的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排斥“对不起”了?是不是自从我们爱面子开始?
 
不道歉坚决不道歉,没有错,有错也不认错,不得不认就拖吧直道过去吧直道大家都忘了吧。就让往事如烟吧。
 
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会《往事并不如烟》。
 
CHAPTER 
 
这孩子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觉得他有些地方挺像我,有时候又觉得他挺惨的,为什么挺惨的就是因为他有些地方不像我。还坚持着一些我早都看开了释怀了放弃了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挺痛苦滴。眼前的他,让我想起2年前的另一个人。
 
CHAPTER WIN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太多时候我们的不满是由于我们把别人当完人来要求。看明白这一点我就不崇拜谁,也很少责怪谁。不是说“常思自己过,莫论他人非”么,这我做不到,可是我能做的就是看见别人傻B行为的时候考虑考虑自己也曾或者将来也会有同样或类似的傻B行为,笑笑,就觉得傻B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