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通報的後續,我再次整理了目前的進度,以及我們目前所遭遇到的事情,依舊文長而我知道最近各圈風暴不減反增,所以懇請至少看最後一段,也希望 #metoo 旅程上的每一位當事人都能好好的走到最後,請你們記得你們都不是一個人。而身為觀看者的你,我想請你和我們站在一起,走向性平落實的那一天。
這三個禮拜,我跟幾位當事人最大的感想就是:
懷疑世界,又懷疑人生。
雖然知道有許多網友暖心的持續關注,但隨著第一篇發文之後的熱度下降,不免還是擔心,這個世界,能夠和我們還一起努力,不要讓其他孩子承受我們曾經歷過的一切嗎?受害者們的聲音真的有被聽到嗎?
發出這樣的聲音,才第一天就有人來訊希望我刪除文章,因為擔心鄭老師做出傻事(我身邊的朋友才擔心我做出傻事),也有人說我沒有證據怎麼可以誣告老師,還好因為關心這件事情的人遠超乎我的想像,私訊真的很多,我們足夠幸運、得以前進。
但我手邊陳述自己被騷擾且有走上通報的,不到一半。而校園性騷擾案件只有不到三成的通報能夠受理、成案,最後真正能走到懲處的也只有六成,我們真的很擔心自己會是夭折的那一個,但體制內給我們的,卻是更多的壓力和害怕。
前幾天我打回實小的性平專線,主任說那是他的分機,也跟我說過都會有專人處理、他都會在學校.但是當發現接電話的人不是他時,我還是覺得,如果是其他通報者打這通電話,這時候大概就會選擇把電話直接掛斷了吧?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當我說我姓王、已經通報過性平,請對方通知主任聯絡我之後,對面和我說話的人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而我發現,那並不是另一位通報當天也在場的主任,而是我小學同學的媽媽,目前也在實小服務,但她並不是性平委員。
我問她怎麼知道的,她說,因為我收到的公文(性平相關、應當保密的文件),是她寄出的。無法形容那一瞬間我心情有多複雜,也無法想像今天如果是一位原本匿名的當事人,該會有多恐懼、多憤怒。這已經不是實小第一次在保護當事人這件事上,如此令人失望又害怕。
我其實有猶豫要不要分享這件事,會不會讓更多受害者卻步,但這樣的通報流程,我更擔心受害者再一次的對體制和世界喪失信任,還有通報者的資料流傳到更多人、甚至是鄭穎蔚耳裡。
如果我不是相信實小是有心想處理的,我不會選擇把這件事情講出來,相信實小會改變,也能讓受傷的學妹們能夠更安心、放心的撥打專線.
此外,在這三個禮拜中,我們幾位通報的當事人在聯絡時發現嚴重的資訊落差。
A 公文都收到了 B 卻連寄出了沒都不知道、
C 知道調查委員了而 D 不知道且想問細節還被忽略問題、
E 已經回覆了調查時間但 F 卻根本不知道調查已經要展開了。
似乎沒有人的資訊是完整的,但很多資訊其實是主任口頭答應過我們,會在時限內寄出公文、會通知最新消息、會在何時之前詳細回覆,之後卻一一跳票,或是在未查證的情況下回覆了我們錯誤的答案。以至於我們為了一個答案,需要不斷多方查證、不斷跟校方確認,才能知道自己現在走到哪一步了、下一步要做什麼、應該注意什麼,並且不斷地擔心,會不會少做了哪一步、我們的聲音會就此沉入海底、我們什麼也沒辦法改變。
也因為人本提醒我們主動詢問,才發現原本的調查委員中並沒有熟悉國小的專家、且有兩位為政大教授。要知道政大實小原本就有許多教職員工子女,這樣的選擇十分容易選到與當事人或是鄭穎蔚熟識的人選,但實小卻並未主動詢問我們,而其中真的有一位委員是我國小同學的父親。雖然實小已決定要重組委員,但如果我們沒問,等到調查時一切也為時已晚。
最後,整個過程中應屬於通報人的資源,包含心理諮商與法律諮詢,實小的回應也總是遲來、有缺有誤、或是需要我們和不清楚狀況的行政人怨,再次重述整個事件(重述大概是所有受害者最不想做的事,我們第一天通報的時候甚至特別拜託過主任,如果可以的話,學校行政跟司法流程能不能一起處理,讓我們說一次就好)。
我們帶著多年的傷口努力前行,原本就已經因為流程需要不斷回顧痛苦的回憶,現在還因為不夠清楚的行政流程需要重複更多次,甚至自己逐一翻找法條,這樣的制度要當事人如何獨自面對?
曾經因為通報經驗太不舒服,所以我問過人本的主任,我們該怎麼樣完善這個性平通報制度,才能真的好好的接住受害者呢?
主任苦笑說,已經太完善了吧,完善到老師都要崩潰的程度,應該是要落實才對。
想想也是,而我,也想要再相信一次,相信經過這次、經過這波運動,實小、或是整個教育體系,可以更好的接住受害者。
我希望我小時候印象中每個老師都無所不能的實小,可以和我們一起努力,讓性平通報可以完善落實,讓正義得以伸張,使狼師退出校園,讓我們繼續能以實小為榮.(雖然這個契機有點尷尬,但是我因為這件事和實小的兩位班導都通過電話,你們真的是我敬愛的老師,你們在實小幫我打下的基礎,一路夠用到我考大學,回頭看才覺得碰到神人老師真好。)
= #沒時間的捧油可以從這邊開始看 =
所以我整理了這份文件,其中有正常的通報流程、實小在期間可以更優化的地方、以及人本在這之間提供的幫助。在公開之前,我們在意的所有問題我都已經告訴過實小窗口,但我相信即便不是實小,因為經驗的缺乏或事務的繁忙,其他的學校也可能發生同樣的問題。與其抱怨,我希望能夠引起更大的討論、減低之後的通報者受傷的機會。
當然我不是行政、心理更不是法律專業,僅是就一個被害者希望能夠被如何對待來討論這件事,如果我身為一個成年人都在這個過程中無比受傷,這張安全網原本應該要接住的孩子們,要怎麼樣才能不遍體鱗傷?
我知道最近有非常多消息需要大家關注,但我這週才發現有很多教育圈的朋友(即使是台北市的老師們)、有很多實小的畢業生家長(甚至是畢業沒幾屆的),其實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我想麻煩大家 #請幫我在留言tag一位朋友 ,最好是教育圈的 ,或是直接分享給他。也可以單純分享、下面留言,每一則善意的留言,其實都是受害者的力量,也能幫助這篇文章擴散。我相信,多一個血淋淋的例子走在前頭、多一個教育圈的朋友知道這件事情,這個體制或許就能更落實、這個安全網也能更堅實,需要這張安全網的人已經受過了傷,請不要再讓他們被漏接、或是在途中對這個世界更加失望。
人選之人說,請等待這個社會追上你們的那一天.
我想說,請你和我們站在一起,走到性平落實那一天。
p.s.因為發現留言很難追蹤進度,所以如果想得知此案的最新進度,可以追蹤我個人的臉書,但我不加好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