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女二轉腐女三轉邪鹹漫畫家--訪滿延芬MangasickMangasick

暴女二轉腐女三轉邪鹹漫畫家--訪滿延芬

2022-03-18|閱讀時間約 34 分鐘

查到瓢蟲解散演出是在2006年小河岸(共演樂團是當時即將發第二張專輯的Tizzy Bac)。十六年後,滿延芬舉辦了這次《大自然才不在乎你的感覺哩》漫畫原稿展,安靜地呈現她近年全心投入視覺藝術創作,尤其是漫畫,的成果。兩者分別發生在兩個地下室,直線距離不到一百公尺--不知不覺在這一帶也混了快二十年的我們,面對這事實的感覺相當複雜。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真的有什麼不會變。

我們把身為樂迷、漫畫迷心中自然而然浮現的疑問拋向她,得到的就是這篇御宅文化到噪音到劇畫到政治到性別議題都稍稍摻了一點的黑洞訪談。

提問‧整理 ◎ Mangasick

由暴轉腐

--雖然妳之前接受訪問說現在不怎麼想提以前的事,不過我們還是覺得如果能稍微回顧一下妳整個從事創作的歷程應該會很有趣。
整個人生嗎(笑)?
--可以這樣說吧。因為瓢蟲(註:台灣女子龐克團)解散之後......那時候我們也不認識任何團員,不知道你們去了哪裡,結果有一天妳突然在汀州路上開了製作動漫風便當和巧克力的工作室,然後成為神谷浩史的狂粉。
喔~BL時期。
直球便當
2012年瓢蟲一夜限定復活演出,影片左方的滿延芬右手隱約可見的文字是「我愛神谷浩史」之類的宣言
--對對對BL時期。就覺得很酷欸!那時候我們自己的重心應該是剛脫離御宅系作品,所以有一種和妳擦身而過的感覺。
會進到那個世界主要是因為面臨了人生的低潮期。樂團結束之後大概二十六、七歲吧,家裡發生變故,我必須回去安慰和照顧親人,結果變成自己的心也生病了。生活圈越來越狹隘,越來越不想跟別人接觸。
--以前的交友圈也產生了一些改變吧。
不過那才是我真正的個性耶,就是不喜歡社交。那時候覺得自己生命只剩下狗狗了。
後來決定回去完成學業,從復興夜校畢業。同學應該有一些你們知道的人啦,其中有人一年級的時候拿CD和我聊說「我很喜歡聽台灣樂團」,隔年才問我說:「欸妳是不是那個瓢蟲啊?」
--哈哈哈哈!
說回去完成學業,是因為我原本讀五專讀到不爽就不讀了。記得Dino(1976-2022)也差不多在同一個時間輟學,好像是因為教官說他頭髮剃兩邊中間不剃這樣不合規定,他隔天就不去學校了(笑)。
從學校畢業後就找了一份設計相關的工作,不過邊工作還是會邊做巧克力啊、便當那些,停不下來,會想做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這些動漫主題的食物還是在迷上動漫後才開始做的吧?
對耶,我到底是怎麼迷上動漫的啊?
--是有什麼朋友拉妳進去嗎?
(搖頭)《棋靈王》嗎?好像是因為迷上《棋靈王》。
--從動畫進去嗎?
先看動畫然後去買了漫畫。我家只有三套完整的長篇漫畫:《棋靈王》、《小甜甜》、《黑貓男友》系列,左京亞也的。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
覺得自己實在看太少漫畫了,應該要再多找一些。《棋靈王》之後......啊還有《航海王》啦,誰先誰後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最喜歡的就是這兩部。不過為什麼會進到BL呢......
--是因為索隆和香吉士嗎?
好像是耶!索隆的聲優是中井和哉,那時候覺得他的聲音好好聽喔,就去查資料,結果看到BL,想說這是什麼東西啊?
--哈哈哈當時還不知道嗎?
對,就是一個新生兒的狀態,可是越看越喜歡,覺得好棒喔!女生可以透過這東西大聲表達「我喜歡打炮」!我可以投射到角色身上,拚命幹啊!!!哈哈哈哈。覺得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真是太爽了!應該就是在這個挖BL的過程中發現神谷浩史,然後到達BL最高峰。
2014年房間壁畫。轉載自滿延芬臉書
不過那時候對BL需求這麼大,應該也是因為心理狀態越來越糟糕了。我養的狗狗在那陣子死掉,之後一年我都是沒有心靈支柱的狀態,每天就是上班。人家說憂鬱症動不動就會哭什麼,真的就是那樣,眼睛好像水龍頭關不起來。
後來覺得不行了,我不要工作了,就辭掉,然後去日本打工換宿。那時候想說一定要去神谷浩史配音那部叫什麼啊?《夏目友人帳》,的場景......
--聖地巡禮(笑)。
去完日本三個月......就不喜歡日本了。原本對他們的想像太歪了。
--有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嗎?
是沒有,就只是發現他們是普通的人(笑)。覺得自己這樣不好,有點幼稚,擅自把他們想像得那麼美好。
--咦?那汀州路的工作室是去日本前還是回來之後做的。
回來之後。
--那動漫魂其實還是有繼續燃燒呀!
不過工作室本身只維持了一年左右,發現自己其實沒有想一直做這塊。尤其是接客訂案,大概幾個月就不想接了。不會想一直畫類似的圖,感覺很消耗。客人會說請照這個時鐘做,這很可愛,我要送給我女朋友。
不過做兵長生日祝賀巧克力應該還是很開心的吧
--接案就是這樣,服務別人的需求。
那時候覺得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就還是跑去找正職了。應徵上公關公司的設計,結果公司有做到一些跟政治人物選舉相關的案子。
--喔?就是〈驅魔祭〉的情節......
自經驗取材的小小設定
對!加班加到凌晨一點。然後選舉結束之後,我就跟我現在的男朋友誠意重(DJ誠意重)在台大的同人販售會遇到了。
--小打岔。也就是說,工作室接案的經歷其實沒有打斷妳對動漫的愛。沒有說狂愛,但就是一種興趣嗜好,或者生活習慣?
對。我覺得真正的狂愛,不會像我這麼膚淺耶。
--有到膚淺嗎(笑)?
我覺得是膚淺耶。用音樂來譬喻有點像,你說你很喜歡聽台灣獨立樂團,結果你只知道(嗶--)
--哈哈哈哈哈!
「你有沒有聽過先行一車啊?」「沒聽過!」
--先行一車有點太deep了(笑)。
那不然--「你有沒有聽過海邊的卡夫卡?」「那是什麼東西啊?」
--喔~類似那種感覺。那拉回剛剛說遇到誠意重的事。
我跟他更早就認識了,是因為幫忙辦草地音樂節。後來在同人販售會遇到,發現彼此很有話聊,迅速加溫。在一起之後就把台北的工作辭掉,搬到台中。覺得談戀愛救了我的命。
--脫離了剛剛說的那些狀態。
對,離開了人生的低潮。

踏入漫畫世界

--後來開始畫漫畫好像是因為接到朋友邀請?
對,就小搖(前VARO團員,地下社會節目企劃)的《宇宙通訊》。
在稿紙上重現了師大路live house「地下社會」內部和那裡的人們
--對耶,〈瓢蟲搖滾漫遊才怪〉原本不是獨立一本,是先收在《宇宙通訊》。
他原本只是邀我畫一張圖加個頁數,不過我就請他讓我試試看畫長一點。那是後來這個階段的第一篇漫畫,但不是我真正的第一篇漫畫。
真正的第一篇是紀錄以前在咖啡店打工做白天班的奇妙經歷:有個感覺很像同性戀的男生點了一杯咖啡坐下來,接著拿出一件很露的衣服走過來問我要怎麼穿。我那時只說,不然你可以去廁所換裝穿穿看。他出來之後問我好看嗎?我說還不錯啊。
--哇(笑)!
後來店裡都沒人,他就以那個裝扮一直坐著,坐著坐著又跑過來說,小姐我可以跟你握手嗎?然後握了就不放,說:小姐,我好喜歡妳喔。就在我想說他到底要對我做什麼的時候,老闆就進來了。他馬上跑到廁所把衣服換回來,然後離開。
我把這件事用畫的畫在工作日誌上,就是我真正的第一篇漫畫。二十幾歲的時候。
--多年後又因為《宇宙通訊》的邀稿畫了漫畫。
畫了之後就覺得畫漫畫蠻有趣的,可以抒發一些心情。雖然月亮杯那篇就不是抒發啦。
(老B和滿延芬討論起月亮杯心得。)
--喜歡到為它畫了一篇推廣漫畫。不過為何是結合JOJO啊?
當時筆名為神經病阿姨
應該是在同一時期也很喜歡JOJO吧 ,就把它們湊在一起。
--能湊在一起也是很強(笑)這應該是我們店賣的唯一一本嚴格來說是二創的作品。接著就是單集完結的《雪銘》。這幾本都是到了台中邊工作邊畫嗎?
《雪銘》到了後半才把工作辭掉專心畫。畫完《雪銘》之後的感想是,我以後再也不要畫政治相關題材了。
與2022年世界局勢極為呼應的《雪銘》
--怎麼說?
題目對我來說實在太大了,覺得自己無法做深入的掌握。而且那時候其實是懷著一些偏激的想法在畫這篇的,並不是說透過漫畫全部都直接傳達給讀者,但我知道那一頁一頁背後有什麼。回頭去看的時候就會想到自己的不成熟。
--最早是怎麼想要畫這篇的?
應該是學運之後,對政治的關心達到高峰吧。自以為的關心政治。
--不過我們還是覺得《雪銘》有批判但沒有到散播種族仇恨啦。
另外現在回頭去看覺得圖好醜(笑)。
--一定是越畫越好啊!
不過並不會因此討厭畫漫畫這件事。不像設計,真的是已經被消磨到討厭做設計了。希望可以一直保有對畫漫畫這件事的興趣。
--所以說,妳是一直都很有創作慾,不過從瓢蟲那篇開始採用漫畫的形式去表達。
對,但剛開始其實對漫畫這個形式是很無知的。
--那為什麼會選擇漫畫呢?
相對於插畫嗎?應該是因為可以講事情吧,可以說話。如果小搖那時候說,欸,給我一支影片,也許我會覺得哇,拍影片真好玩,然後就往那個方向去了。所以說起來也是一種緣分。
--嗯嗯,可以說事情。
又可以畫畫。不過剛開始畫的時候,看的東西真的都很娛樂漫畫,用譬喻來說就是主流音樂,內容邏輯都是很重複的。來你們這邊之後才會發現,喔還有爵士樂,還有古典樂,還有噪音......
--哈哈哈,完全懂。
還沒有能力去接受所有的東西,但是就不會排斥。
--但你還是畫了這麼多,已經實作這麼多了。我們感覺很羨慕。
有在畫,理解速度也會變快耶。就會想說他下一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不會這樣想?
--是說,妳在粉絲頁上發了一些風格偏寫實的人物素描,從這邊看得出來,妳如果要試圖追隨某些畫風也不是做不到,但實際畫出來的圖感覺完全沒有受妳迷過的主流漫畫影響耶。妳其實有能力可以雕得更美、更符合大家對漫畫的想像,不像真正的outsider創作者真的沒有畫技可言,但妳沒有選擇那麼做。
臉書上的人物素描習作
喔~我好像真的沒在管年輕人喜歡什麼耶。
--應該不是說不合年輕人口味,跟以前的漫畫也沒有很像啊(笑)。不像妳喜歡的《小甜甜》,完全是妳自己的風格。
哈哈哈哈,對喔。我畫的時候確實沒有參考任何作品。
--畫下去就得到這個風格了是吧。這樣很好啊,一開始沒有受到任何侷限,而且也表示妳沒有先設定要給誰看,只是追求自己想畫的東西。
給誰看喔(思考)對耶,我確實是沒有考慮這些。

關心又不敢太關心

--以主題來說,這次的新短篇漫畫集中除了移工那篇之外,每一篇都以不同的比重談到兩性關係。所以這是妳特別關注的題目?
〈驅魔祭〉並非直接描寫男女衝突,但故事由夫婦和好開始。他們的關係作為主角的其中一個焦慮源存在
〈大自然才不在乎你的感覺哩〉以誇張情節治癒女性失戀
〈紅包〉描寫女主角一再遭到背叛的輪迴
應該蠻關心的,但又不敢太關心。像畫〈陰陽魔界〉的時候,除了真的想挑戰科幻題材,其實也有一個逃避的心態,就是我畫得越誇張,就越不用承擔我談論那個主題的責任。
--就像B級片有些政治不正確的表現。
對對對對對(笑)。可是我覺得這是一種逃避耶。看到某些新聞在網路上引起的討論,我就會知道自己雖然算是關心,可是自己的看法不會像真正的性別研究者那麼透徹。如果直接把那些想法攤開一定會被罵超慘哈哈哈,所以我選擇把它講得很好笑。是不是很逃避啊?
--不會啊!(老B:)我覺得〈陰陽魔界〉有處理到兩性在面臨衝突時各自的痛苦,編排上並不是「男生做了一些壞事後來自己也很慘所以我們來說他活該」的扁平故事,讀者看了也比較能平心靜氣地去思考這個困難的問題。(黃尖:)而且再怎麼關心現實問題的虛構作品,也不該是去提供問題的答案,而是要開啟對問題的思考,我覺得這點〈陰陽魔界〉是有做到的。
這樣啊。其實這故事的靈感來源很單純,就是在推特上看到有外國女生說要去歐洲留學,同一個國家的男生就留言罵她Euro bitch之類的,兩個人就罵了起來,因為用的英文髒話都很簡單我也看了起來(笑),吵得很兇,兩邊一直說你怎麼樣、妳怎麼樣,好像認識很久在那邊翻舊帳,但其實根本是兩個陌生人啊哈哈哈哈。我是看到後來看到女生寫,才發現他們根本不認識。後來就想到要畫陌生男女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大吵的故事。
陰錯陽差的摩擦導致兩人陷入各自的不幸
不過畫的時候的平衡真的很困難,自己會不自覺偏向女生。
--當然啊,很正常。
就要趕快告訴自己「我要當一下男生、我要當一下男生」!
--最後的平衡感是有出來的!

編織異象

--那妳目前在畫漫畫時是怎麼構思的?會先想文字腳本嗎?還是直接畫分格草稿?
《雪銘》之後,我開始會用一個小筆記本把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寫下來,某件小事啊,某個畫面。比方說移工這篇好了,我某天想到人臉被挖空的畫面,就在筆記本上寫下來,只有一句話,就是「人臉被挖空」,所以事後去看也回想不起當時為什麼會想到這畫面(笑)。可能是覺得很酷,有趣,總之先把它寫下來。後來看到演唱會吧,覺得這個畫面好像也不錯。我可能就是有能力把它們組合起來吧?開始要編故事的時候,它們就會自己跳出來,喔,這個可以用!
人臉上的大洞,窺看的人們
--那畫《瓢蟲》和《JUJU》這種不太算是純粹的虛構漫畫時,是怎麼處理的?
就比較沒有組合那些材料的部份,不過還是會先寫腳本,然後決定每段情節分到的頁數,邊畫再邊增減。
然後也有......比方說〈驅魔祭〉的情況,本來沒有月亮、太陽那段。他在空中那邊就要直接接到撞鬼的畫面,但怎麼看都覺得卡卡的,為了讓轉折變得更順暢才想出月亮、太陽。
〈驅魔祭〉中目睹美妙異象後撞鬼
--草稿階段做的調整嗎?
畫完之後才決定調整的,所以重畫了三頁。
--很理想的創作方式。固定收集材料,然後把它們組合輸出。
還有就是我會看到一些......東西(笑)。不過我沒在這裡看到過,放心!
--真是不錯的情報(笑)
不過我覺得那不是陰陽眼。我相信有另外一個世界,可是覺得自己的情況比較像是自己的腦部讓我看到那些畫面。例如〈驅魔祭〉當中那種人頭一八百十度轉向我的畫面我看過兩次,都是在白天。這些親眼看到的奇怪畫面,我也會記下來,要畫離奇的畫面的時候都用得上。很感謝老天給我這個能力呵呵。
機車騎士的頭旋轉一百八十度,朝向背後
--要畫原創的話這些平日的累積真的蠻重要的。
然後剛剛還問到分格,我其實沒有學過,所以真的說不上來是怎麼去處理的。像〈陰陽魔界〉,我是想在一種男女平等的形式下畫一個男女不平等的故事,所以刻意切成兩半,給他們相同的篇幅,畫面上也不會有哪一方破框跑到另一邊去。
女主角朗讀言情小說,在男女主角心中觸發不同的性幻想畫面
--這些思考就是分格喔(笑)。
啊哈哈哈哈哈,真的嗎?我還想說我是根據內容概念決定的,不是先選一個分格的形式。那時候還想到類似一本書從前往後翻是A角色的敘事觀點,從後往前翻是B角色的觀點,然後衝突點會在中間爆開,但這種做法我已經在小說中看過了,所以才想採取平行的方式。不過覺得兩邊的時間沒有對得很準,還是有快慢落差。希望心意有到啦。
--有啊,效果很好!
不過看你們之前不知道是誰的訪談,有提到漫畫的某一格和下一格的關係,我覺得我真的沒什麼思考。希望今年可以多學一點漫畫的樂理。

聽噪音的老人,讀義春的暴女

--說到漫畫的樂理,剛剛有小聊到妳最近在看淺野一二O和柘植義春
對,覺得義春的漫畫真的是看不太不懂。不過有一種「只聽流行樂的人發現爵士樂、噪音的存在」那種感覺(笑)。還沒有辦法進去,但並不排斥。是說我跟誠意重在一起這麼久,也沒有真的聽得懂噪音耶。然後他前陣子竟然去台南向老人介紹破壞唱片那種連我都無法理解的噪音演奏法。
--哇......
因為距離老人家的世界真的太遙遠了,難免有點僵。不過後來我看活動紀錄影片,聽到很有意思的話。主辦單位問老人家,聲音對你們來說是什麼?你們習慣的聲音是什麼?就有一個媽媽說,我只要聽到我女兒的呼吸聲,就能知道那是我女兒。我覺得好美喔!對他們而言的聲音藝術就是在日常生活裡,只是太習慣它們了,不會認為它們可以有創造性。
那義春,我也覺得他講的事情很......平凡。很像空氣,可是那種太不重要的感覺反而產生一種重要的感覺。不太會講耶!不過那樣的做法在他那裡成立,可是我要學他去畫那些平凡的話應該就會變得很無聊。
--他的漫畫沒有什麼要傳達的寓意,但妳的漫畫其實有非常強烈的訊息性。(黃尖:)社會派嗎?(老B:)或者說很古典。角色的遭遇,事件的起承轉合,都能讓讀者感覺到妳大概想要傳遞什麼訊息。義春的作品則是詩情比較重。
詩我也看不懂呵呵。
--不過像是臉部開了一個洞,望進去可以看到那個人的故事這種描寫很有詩意耶(笑)。
透過巨大的傷口,觀看他的故事
其實故事中往洞裡看的那個角色,在現實生活中也是有原型的,真的是個社工,非常關心移工問題。不過他也是會針對明星的花邊新聞做一些批評,讓我感覺他也是有七情六慾的。所以以他為本的那個角色,在故事中也流向了下一個聳動的新聞。

人海鹹鹹

--是說妳很喜歡畫密集的場面耶,許多人,許多手。
〈驅魔祭〉其中一格
我在學校就已經有這個傾向了,畫的圖都是滿的,都沒有天地。沒畫滿就有一種沒畫完的感覺,不知道是個性還是我欠缺什麼(笑)。
--沒有啊!
我被老師評過說我的畫看起來都好鹹喔。
--鹹!好有趣的形容。
可能是我的顏色用的比較濃......之類的吧?老師也來不及詳細講就鐘響下課了,最後也不知道是在鹹什麼。
--選擇我們這種生活的人,其實對於「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這點,有時候會感到蠻疲累的(笑)雖然跟他們一個一個相處可能又沒有什麼問題啦。看妳的畫雖然常常看到集體性的描繪,不過還是會覺得蠻棒的,不會感受到類似的壓力,反而覺得是一種很真實的人類群像。
我自己也是喜歡獨處,不過有時候又會很想接觸人群,所以我覺得現在住在台中還蠻棒的。
--很剛好就對了。說到外在影響,那目前這階段讀者有對妳產生什麼影響嗎?
沒有收到攻擊性的反應,那是紅了才會來的(笑)。不過以前聽到讚美說「哇妳好棒喔」,會把它捧在心上,覺得自己一定會變成大漫畫家哈哈哈哈。後來會知道那是客套話啦,應該還是要專注地做作品,讓自己先對作品滿足了再來自豪。
--覺得現在還沒有做到嗎?
還沒有耶。我想到瓢蟲以前錄第二張專輯的時候,我們覺得緩飆做得真是太棒了,mix得太棒了!然後小寶說不行,我們這樣子聽不準。那時候是在賽璐璐的阿義的錄音室,她就從那邊抽一張CD來放,說要比較一下,有點不確定是拿誰了,好像是Primal Scream還誰。放下去沒人敢講話。
--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實在太難聽了!別人太好聽了!
--有比較有差(笑)不過怎麼不是拿台灣團,拿一個商業大團啊哈哈哈。
都小寶亂拿啦~~!我是要說,類似的道理,自己畫完再去看別人畫的東西,也會馬上覺得,哎呀不夠不夠不夠。不過也沒有不高興啦,知道自己有努力過。
--還在過程。
下次再來。那個熱情沒有被打碎,不像做設計的時候那樣哈哈哈哈。反正我沒有要靠這個功成名就。
--沒有要賭什麼。
如果以後它會是生活的一部分,那就順其自然,如果變成喜歡上別的東西,那就是我的命啦。也OK啦。

怪誕的實體化

--之前我們也有到台中蛆;菌看面具的展覽,真的是很喜歡這些面具!可以趁這次漫畫原稿展的機會一起讓他們在台北展出真是太好了,最早製作面具的契機是什麼呢?做立體作品的人很多,不過製作面具我覺得還蠻少看到的,而且你作的甚至還是可以戴的面具,可以說還兼顧了實用性!不是單純的裝飾而已。
蛆;菌展的展場照
2019年的時候,確定會在一年後的2020年舉辦個展,但對展覽內容還沒有想法。沒過多久遇到了朋友的生日,我就畫了一幅戴著奇怪面具的人的插畫當朋友的生日禮物,後來想說把自己畫的圖裡那個奇怪面具「實體化」出來看看,結果還真的做出來了!覺得透過面具用自己喜愛的恐怖感去講故事的這個點子應該很有趣,所以就決定了面具是展覽的內容。
--而且那時展出,有好幾個面具下面還有配一張它們自己的插圖。
嗯嗯,我做了好幾個面具之後,開始覺得做這些只有自己懂的面具實在是很自閉 ~畢竟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面具只是恐怖噁心的東西,就像是萬聖節裡會用的嚇人道具。所以想要像當初畫給朋友的生日插畫一樣,也開始陸續為抽象的面具們畫出它們自己的故事插畫。這些故事靈感多半是我自己身邊每個小小的碎念或感覺,像是新聞報導、冠狀病毒,或只是一個喜愛的推特帳號,第一次吃炸蟋蟀……之類的,把這些想法透過面具和插畫,完整講述出來。
我們很喜歡的其中一張面具畫,描繪電視洗腦老人。
--這些面具的逼真度很令人驚嘆,尤其是一些傷口或是紅腫潰爛的地方都栩栩如生。想請妳分享面具的材質以及一些製作流程。
面具主要是用紙面具、超輕土、膠水、顏料和其他複合媒材,例如棉花和樹枝等等製作的。流程上,先把土上好,第一層等乾就是一天,上顏色又一天,顏色上完還要再上保護漆又一天~所以最快有三天就做好,也有花了兩個禮拜做好的,就依複雜度而定。
--像現場展示的暴力那個面具,嘴唇腫起來的地方超逼真,感覺傷口之類的還比較好模擬,但是像這種肉的變形,顏色變得有點紫紫白白的……該說是觀察很入微嗎?真的是畫得很像。(⚠️不想細看的朋友可快速滑過。)
三號面具:一家暴力萬家香
面具嘴唇
那是我第三個做出來的~顏色也沒真的去特別調,用紅色咖啡色,偶而加些黑色,效果就蠻不錯的了。我之前晚上關燈之後,也常被那個面具嚇到,後來就習慣了!
--那你怎麼決定一個點子是停留在面具就好,或者發展成漫畫?
做面具那時候有很清楚知道是為了展覽,所以想到的點子都是為了要做面具。不過我確實有想過,是不是可以把面具的故事或點子畫成漫畫,但想一想覺得實在太費工,也會覺得講得太仔細就沒有美感了。而且如果要講得很仔細,那也必須要先想得很仔細才行~
三號面具〈一家暴力萬家香〉的搭配插畫
--嗯嗯了解!雖然面具看起來很可怕,但我覺得只要了解你製作的想法就會覺得很有趣,因為妳也放了各式各樣的創意在上頭,那些看起來恐怖的元素每個都是有它們的意涵這點真的很讚!你自己是否有最滿意或是最想和大家分享的呢?
現在沒有最喜歡哪個耶。如果是問最特別的,應該就是第一個做的,因為那是開始做面具的契機。
一號面具〈呷郎ㄟ陰道〉
--那在製作面具的過程中,是否有特別困難和有趣之處?雖然這些問題很基本,但是還是想了解一下(笑)
因為是要展覽用的,所以面具的點子很多都是想到就做,這也是最困難的地方,因為做到後面就有點不知道在幹嘛,所以有出現了「無主題」的面具,像是這個紫色的面具。最有趣的地方還是當我知道我是要講什麼,腦中的畫面很清楚,然後有把它做出來的那一刻最爽~~然後如果還有畫出來,那個畫面就更清楚了~再給它爽500分!!
沒有背後故事的面具
--所以在製作的實務面倒是沒有碰到什麼阻礙囉!
嗯~都還蠻順利的!
--想到之前你說面具因為多數的人反應都覺得很可怕,這點也讓你有點灰心的感覺。
對啊,不過現在不會灰心了!有不認識的人私訊我說面具實在太酷了~~我超級爽到天際哈哈哈。
--真是太好了嗚嗚。就我的觀察,來看展的人有蠻多都很認真看面具耶!或許灰心的感覺是來自於這些面具雖然看來恐怖,但是其實你並不希望大家對他只有可怕的感受吧。
嗯……本來想說對啊,但如果我之後決定保持一種「你們覺得可怕不喜歡那我也沒辦法」的態度,好像也不錯,哈哈。
--也是有人覺得Mangasick很可怕啊哈哈。我們很期待之後有更多面具的插圖完成,很希望能把這些面具、插圖和他們各自的故事集結起來,做一本完整的作品集!」(想要看更多面具以及相關介紹,可上滿延芬的個人網站。)
本展展場照

從生活堆積,再到外太空

--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嗎?
會回去找工作。畫《大自然》這本的時候專心畫很爽,但我也沒有很想一直過這麼爽的生活。該怎麼說呢?比方說你申請補助好了,你拿到足夠的錢可以支撐你繼續過創作的生活,可是我覺得那樣好不真實喔。因為那不是用你的生活去......堆積你的創作。如果我今天是烏克蘭的難民,我的家鄉被轟炸,那就是我的經驗,會成為我創作的根源。另一方面,我過太爽好像就是會不太自在。
不知為何好想去旅館業做做看(笑),雖然朋友勸退我,說我要畫圖的話應該是不太適合旅館的勞動,但我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做得很好。
--那有持續在累積想畫的漫畫題材嗎?
應該會畫像《雪銘》那樣,長一點,單本完結的作品。我媽的一生很神奇,想畫畫她的故事。她是從高棉逃難過來的。不過類型還是想畫科幻或奇幻,總之就是有非現實的元素,這樣就可以畫得很誇張。或許也會談到母女關係?還不曉得。最近會比較多跟我媽聯絡,因為要問一些事情。
--不會是純紀實的作品,像許多歐美漫畫那樣?
純紀實對我個人來說可能樂趣不夠。我還是想畫太空船呀,機器人(笑)。最近在看Virgil Finlay,覺得很好玩,很莫名其妙。
--現實和非現實都處理。有紀錄到想紀錄的事情,同時娛樂自己和讀者。很棒!
2022/3/16,於Mangasick

附錄:《大自然才不在乎你的感覺哩》之作者解說

〈驅魔祭〉
不知道我是八字輕(?)還是大腦前額葉失調,除了幾次鬼壓床的經驗之外,有時會瞬間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像是驅魔祭封面裡那顆在摩托車陣中回轉180度的頭。記得那天是大白天,室友騎摩托車載我去市區,我們在一座跨河大橋上的車陣裡等著綠燈,就在這時,茫茫車陣人海中,前方一位帶著半罩式安全帽的男子突然180度回頭過來,幹!嚇死我!但我看到的這些畫面常常都只瞬間出現,其實也來不及反應(尖叫?),只會留下心跳加速的凝固空間感。然後真的比較可怕的經驗是像第12頁裡的「被水溝裡伸出來的無形手抓住腳踝而差點打滑」,清楚地感覺到是皮膚的觸感,被用力的抓了腳踝一把。身體不太好的時候也會有一些被拿來當成「經驗參考」,記得在想故事的那陣子常頭暈,有天炒菜時覺得暈到整顆頭就快要掉到鍋子裡了,像第15頁的老婆一樣(這樣的死法在一些電影裡面也有看過),但也是這個時候覺得這個故事核心有出來了:身心覺得累,需要紓壓。
每個人的「我又活過來了!」 的經驗都不一樣,我自己印象比較深刻的是1.連續坐大怒神。2.喝到吐。3.音樂和演唱會衝撞。
2012年英國的 grindcore/碾核樂團 Napalm death 來台北 the wall表演,那時還算年輕的我擠到第一排看,結果整場都被背後的金屬 kids衝撞到快死,頭撞頭最痛了,比被腳踢到還痛。Napalm death表演結束後,鼓手有跑到舞台前跟台下的我握手,說我喊的超大聲、很讚~~哈哈哈~~~雖然被撞得很痛,但爽到覺得人生大復活,實在是太讚了!這場回憶在構思驅魔祭的時候很快地就被想了起來,聽現場和衝撞的爽感正是故事裡需要的終極紓壓。在畫衝撞這段時,也剛好去看了台灣龐克團 餵飽豬 的發片表演,好久沒看樂團表演了說!餵飽豬第一首開始時台下就在人體衝浪了,已成為千年孤妖的我慢慢移動到最後一排,細細品味現場爆滿的荷爾蒙能量,想著漫畫裡的劇情,看著少男少女們實體化了漫畫裡的線條,把所有的低落和沮喪都撞爛吧!
第一頁目錄頁的最下方寫著標示語 「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人物....」。其實自身經歷占了蠻多的比例作為參考,有時會想著如果我沒有了這些經驗,不知道是否還有「空想故事」的能力呢?(當然漫畫也不是只能講虛幻故事)....不過還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裡能有許多奇妙的經驗,也感謝著有渡過每次的低潮與不幸,才能好好的活著,繼續真實的人生。
最後希望世界上的每個角落都能和平,STOP THE WAR, PEACE & LOVE.
〈大自然才不在乎你的感覺哩〉
故事大綱:一台載著遊客的導覽吉普車在野生動物園參觀,看到交配中的野生動物激起了遊客也身為"動物"的本性,女子對伴侶的偷吃行為不滿,憤而離開導覽車,走進美麗的大自然發洩悲傷、尋求平靜,卻也親眼看見掠食者獵食的殘酷現實。
之前有提過故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看了老鷹生吃兔子的同名震撼影片,然後也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似的,去看了更多殘酷大自然影片,尤其是掠食者獵食:被非洲野狗群瞬間撕裂成片的羚羊、咬掛在長頸鹿身上的母獅群、鱷魚的死亡旋轉把斑馬的臉一分為二、猴子寶寶緊抱著叼在獅子嘴裡的母猴死屍...,動物世界可怕卻又美麗的生存之戰著實令我敬畏。小時候會希望草食動物都能逃跑成功,但已經不會這樣想了。借用網友的留言 「 That woman is soft when nature is metal 」(大概知道意思但要怎麼翻才好哩??)。我們總是能從大自然學到很多事,勇敢面對現實就是這篇故事要說的 (或許各位讀者也有別的感想嘍~ )。
我有一次哭得很傷心,想說那再來看一次科摩多巨蜥把活生生的非洲羚羊吃掉的紀錄片,看能不能讓我不要哭得那麼傷心 (想要以毒攻毒啦~),但即使是第二次看還是會覺得恐怖,那個叫聲啊我的媽>.<~~~~結論是非洲羚羊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我反而哭得更厲害了。不推薦各位這種療傷法 XD。
RESPECT大自然。
故事裡有一位女導遊,像個好領隊不時給予女子指引和鼓勵,她彈著木吉他,唱著 " 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 no, woman, no cry. / 一切都會變好的!女人,別哭!",這首有名的歌曲是牙買加歌手 Bob Marley 巴布·馬利的 No, Woman, no cry (女人,別哭)。在想劇情的時候,No, woman, no cry 一下就在腦中哼了出來,有網友寫說這首歌是70年代女權運動的代表歌之一,對應到這篇女生自立自強的劇情我想也蠻適合的,讀者若能從這篇故事裡也獲得一些能量那就太好了。
在把短篇們編輯整理成冊的時候,發現這篇和另個短篇〈紅包〉都有類似設定,就是在愛情關係裡受到挫折這點。不管是失戀還是被背叛後堅強起來的過程,雖然都會是好發想的橋段,但會覺得愛情一定要是女性角色裡的必備配件嗎?自己是否把這個配件放的太理所當然了呢?以後得更細膩想才是。
〈Xin hãy lắng nghe tôi nói 請聽我說〉
故事大綱:一位逃跑的外籍移工因語言不通無法告訴大家他在異國的困境,他聽不懂人們的話,人們也聽不懂他要說的,但還好終於遇到有人聽得懂來自他家鄉的語言了,在娓娓道來他的困境時,卻還是被丟棄在龐大的資訊墳場裡。
故事全篇為越南文,沒有附上中文翻譯是因為只要看圖就可以知道個大概,希望這樣的閱讀感受能更接近此篇故事的核心:請聽我說。
關於語言的選擇:這篇漫畫是把對話文字當圖像來代表這個外國角色。查了資料,在台灣的男性移工比例比較多的是國家是印尼和越南 ,所以會偏向採用印尼文或是越南文。後來在找翻譯時,同時先找到了越南文和泰文翻譯,結果越南文翻譯人員回復快且報價合理,所以就選用了越南文。
故事發想的由來則是有次滑臉書時看到一篇逃逸移工的新聞,看完覺得很悲傷,換到下一篇新聞時,則是某位女孩在動漫祭上掀裙露下體的訪問。花了蠻多時間看完那篇有超多轉貼的訪問和底下留言。看這兩篇新聞之間的心情不需要怎麼轉換。
最後,我拿出一張紙寫下當時還記得起來的新聞,它們被丟棄在記憶郊區的墳場,那裡有著被刺死的鐵路警察、N號房、吃了鳳梨炸彈的大象、柯比布萊恩墜機身亡、香港抗爭、蘇丹軍隊強暴濫殺、白羅斯示威抗議、澳洲大火、羅興亞難民...,而它們或將再次被遺忘。
〈陰陽魔界〉
故事大綱:在未來世界裡,互不認識的地球男人和女人有天突然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透過腦波互相通話,聽到對方和對方環境的聲音。兩人本來很愉快也很互相尊重隱私的交談聊天,聊得越來越深入後,漸漸變成了仇恨的開端。
用了2019~2020的美國影集" the Twilight Zone / 重啟陰陽魔界" 第二季第一集" Meet in the Middle” 的故事概念作為導入點。看到飾演旁白的 Jordan Peele / 喬登皮爾 說 ” 與人建立關係需要什麼樣的妥協?" ,頓時給了我超大靈感,不但可以完美的切入想畫的兩性議題故事,也可以提出(我不知道答案的) 問題作為結束~~~ 太棒了!
這篇分格的方式也不太一樣,在主要劇情方面把每頁的畫面都分成左右兩邊,男女佔各半,意義在於男女有絕對平等的空間,即使雙方再怎麼互動、調戲、謾罵,對話框和圖也不會破格到另一邊去,只會在自己的空間裡產生變化。另外,雖然在分格上是兩條平分的空間,時間軸看似是左右邊同時垂直前進,但從左到右的橫式文字閱讀方式,感覺左方的劇情好像會比較主導,所以之後才有兩方對調的過場畫面 。
故事中有段在擁擠的列車上,男人聽到女人在他腦裡不斷說著淫蕩穢語而恍惚起來。以前沉迷聽BL廣播劇也有類似的感覺。聆聽BL,依場地的不同也會有不同 Level 的刺激/羞恥感XD。有一次上班客戶打電話來,正在聽BL廣播劇的我沒有把耳機拿下來,耳多就這樣貼著話筒,講話的同時,也一直聽到日本男聲優們攻受兩方的叫床聲,不知道耳機裡的聲音有沒有透過話筒傳過去,擔心又心跳加速的講完這通刺激的電話 ⁄(⁄ ⁄•⁄ω⁄•⁄ ⁄)⁄。
畫< 陰陽魔界>時最常聽的歌曲是很外太空感的Contact ( Daftpunk ),動筆之前總會先聽這首幫助入戲。歌曲在一開始出現的說話聲是1972年阿波羅17號登月任務的太空人的音訊片段,他說他看到了神秘的物體在遠處閃爍、以有節奏的方式在旋轉著....,音樂漸進場的後半,從自身內在發射一路衝向無垠的感動,讓一直在看A片的我,腦中出現了男性射精像太空梭發射起飛的全頁高潮畫面。
< 陰陽魔界>的英文是漢語拼音 yīn yáng mó jiè,不是用美劇的 the twilight zone ,因為是在講"陰♀陽♂" 的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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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Mangasick
Mangasick
2013年於台灣台北開業的書店兼展覽空間,聚焦於另類圖像創作,尤其關注漫畫的表現可能性。每月舉辦一檔展覽,不定期出版刊物書籍。店主亦從事筆譯工作,並應出版社之邀撰寫日本另類漫畫相關評論或解說。 本帳號將集中介紹店內販售書籍,以及內閱區藏書,呈現台日等地最上游或最地下的漫畫/異色藝術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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