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选总统拜登提名多名女性出任内阁重要职位。如果提名获得批准，美国将出现历史上首名女财长、女国家情报局局长与一个全女性阵容的白宫通讯团队。这批女性中有经验丰富的经济学家珍妮特·耶伦、会开飞机的情报官员埃弗丽尔·海恩斯与经验丰富的外交官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等人。美国NBC新闻网评论，历史上第一次，“女人有机会参与白宫做出的每一项重要决定”。
（左）米歇尔·弗劳诺被认为是国防部长的热门人选之一。
（右）埃弗丽尔·海恩斯获提名为国家情报局局长。
珍妮特·耶伦被她的同学称为“隐藏的智者”，因为她的外表与性格实在太不引人注意。她的高中同学查尔斯·赛达回忆，只有在公布成绩的时候耶伦才会吸引大家的关注——“因为她总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在旧友的回忆中，耶伦务实冷静，酷爱读书。她喜欢百老汇戏剧，也爱听古典乐，最喜欢的还是经济学。在她求学的1950与1960年代，纽约的许多精英学校尚未对女性开放。但她的同学们从未怀疑，她会成为最优秀的学者。2014年，耶伦被美国时任总统奥巴马提名为美联储主席，这是美联储百年历史上首名女主席。媒体普遍评价，耶伦在美联储的四年表现得相当优秀。但2018年，特朗普却拒绝让耶伦连任。根据《华盛顿邮报》的爆料，让特朗普不满意的部分原因是，她“太矮了”。
两年后，身高约160厘米的耶伦重新回到公众视野。美国当选总统拜登11月宣布，将提名耶伦为财政部长。如果她的提名获得参议院批准，耶伦将成为美国历史上首名女财长，也将是首名领导过财政部、美联储与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的女性。拜登在竞选时曾经承诺，将组建多元化的内阁团队。除了女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与耶伦，拜登内阁中的国家情报局局长、常驻联合国大使都是女性。他组建的高级通讯团队所有成员均为女性。在国防部长人选中，最热门的人选也是女人。美国NBC新闻网评论，“老男孩俱乐部”终于结束了，“历史上第一次，女人有机会参与白宫做出的每一项重要决定”。
珍·普萨基曾在奥巴马团队工作。
经济学家珍妮特·耶伦。
读经济与修飞机的女人们
“耶伦在促进平等议题上的努力让她成为美国财长的完美选择。”新闻网站Quartz评价，耶伦最有资历，受两党与投资人欢迎。更重要的是，她明白在经济上实现多元化的重要性。耶伦曾在一次演讲中说：“妇女被忽视，我们在处理许多议题时将受到限制，也无法从更先进、全面的角度理解一些问题。”2017年接受CNN新闻网采访时耶伦曾说，来自贫穷、不稳定家庭环境的孩子成年后更有可能陷入财政危机，从长远来看不利于国家经济发展。因此政府必须提高低收入地区的教育质量，开展更多职业技术培训课程，促进就业。这样的观点让耶伦在经济饱受新冠肺炎影响的2020年备受欢迎。《纽约时报》评论，耶伦长期支持政府为饱受经济困难的家庭提供帮助，如果出任财长，她将在政府与国会的谈判中扮演更多政治角色。2020年10月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她就肯定：“尽管疫情严重影响经济，我们还是需要继续提供特殊的财政支持。”
这种深刻的同理心与她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耶伦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她的母亲是老师，父亲是家庭医生，常在家里为欧洲来的工薪阶层病人看病，这样的病人往往是一家人的唯一收入来源。耶伦后来回忆：“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已经明白，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有人失业意味着什么。”读书时，她早早在学校闪光。她爱读哲学书，喜欢研究矿石，还是高中校报的编辑。在哈佛大学，她是唯一一个女经济学教授。耶伦回忆，那段只有自己一名女性的时光“孤独又令人消沉”，哈佛大学没有为她提供终身教职。耶伦之后获得时任总统比尔·克林顿提名出任联邦储备委员会委员。媒体评价，耶伦不仅有丰富的经济学知识，也知道怎样在政策与现实层面让这些经济学知识落地。曾与她共事过的人回忆，她喜欢与同事们讨论“非常高深的”经济学理论，如果某个人休产假之后回来上班，耶伦也总不忘记询问孩子的情况。她总爱将自己外套的领子竖起来。耶伦的名望越来越高之后，经济学圈常将她竖起的衣领与传奇大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的花边领子相提并论。
除了耶伦，拜登还提名了埃弗丽尔·海恩斯为国家情报局局长，在这个职位上也是首次。国家情报局局长是美国情报界最高职位，掌管多家情报机构。根据美国全国广播电台的报道，海恩斯的人生履历堪称精彩。她也在纽约长大，年幼时就独自照顾重病的母亲。海恩斯15岁时，母亲不幸离世，她之后到日本学习柔道，返回美国后在芝加哥大学学习理论物理。她喜欢研究汽车与飞机的构造，有飞行执照。曾在中情局工作的官员透露，海恩斯买过一辆二手飞机，重建机上的电子设备之后试图驾驶它飞跃大西洋。飞机最终坠落，但她与机上的副驾驶、飞行教练陷入爱河，后来结婚。两人之后开过书店与咖啡店。拜登曾形容，海恩斯“才华横溢、谦虚，能聊文学和理论物理，也懂修汽车、开飞机、经营咖啡店，因为这些她都做过”。海恩斯曾经的同事说，她“聪明、能力很强，但你不会在她身上看到戏剧性的东西，她是认真的专业人士”。
2012年，时任国务卿希拉里与时任美国驻利比亚大使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出席活动。
任命海恩斯之后，拜登与当选副总统哈里斯又宣布了一支全部由女性组成的白宫高级通讯团队。团队的六名女性都曾在奥巴马、拜登或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团队中工作过。拜登在公布任命的声明中说，通讯团队将“直接、如实地与美国民众沟通”，“肩负起连接美国民众与白宫的重大责任”。将出任白宫新闻发言人的珍·普萨基之后在推特上回应，这个小组“有最有才华、经过重重考验的人才，她们恰好都是女性，都当了妈妈。这是历史上最多样化的团队”。
在外交团队中，拜登同样选择了奥巴马时期的白宫要员。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被美国第一名女国务卿马德琳·奥尔布赖特称赞为“受人尊敬、资深的外交官”“知道如何重塑美国在联合国的领导地位与合作关系”。托马斯-格林菲尔德出身贫寒，她成长于路易斯安那州，是家里八个孩子中的老大。父亲是工人，小学三年级就辍学打工养家，不识字却“非常聪明”。母亲有初中文凭与“最宽广与友爱的胸怀”。除了自己亲生的八个孩子，她的母亲还收养了社区里的八个孤儿。
在一次Ted演讲中，托马斯-格林菲尔德回忆，父母很早就让她明白，自己可以凭本事“征服世界上的一切挑战”。她成长于美国逐步消除种族隔离的年代。高中毕业时，法院强制要求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接受黑人学生。托马斯-格林菲尔德才有机会入学。但在学校里，宣扬白人至上主义的K党领袖大卫·杜克与她竟是同学。她这样的非裔学生在校园内饱受骚扰。2012年，托马斯-格林菲尔德在母校毕业典礼上演讲，回忆这段逆境“是力量的源泉”。
1994年，她被派往卢旺达评估难民状况，被误认为是当地的图西族人，一个“瞪着眼睛的男人”朝她举枪。托马斯-格林菲尔德回忆：“我当然很害怕，但没有惊慌失措。”她尝试保持冷静，与这个男人谈判，询问他的名字，最终活了下来。这段经验“永远改变了我的生活”。她曾经的老师评价，托马斯-格林菲尔德有传统的外交风格，她“懂得聆听，了解对方的来意，因此总能找到劝说对方的方法”。
2019年特朗普发表国情咨文演讲，民主党女议员集体穿白色亮相，表达对女权运动的支持。
提名争议
在国防部长任命上，不少媒体认为拜登会选择曾在奥巴马政府中担任国防部副部长的米歇尔·弗劳诺。如果提名通过，弗劳诺将是国家历史上首名女性国防部长。她目前已经是国防部历史上职位最高的女性。美国时政新闻网Slate爆料，特朗普的第一任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曾考虑聘她为副手，但她因为不喜欢特朗普最终拒绝。2012年，任职国防部政策次长的弗劳诺为了照顾三个孩子选择辞职，让她的同事“大跌眼镜”。弗劳诺后来在采访中回忆，她与丈夫每天工作12小时，没有时间陪伴家人。她最终决定暂时放弃工作，但一度担心“年轻女性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打破天花板的责任”。
“弗劳诺是我拥有过最好的老板”，她曾经的部下珍妮·戴维森评价。弗劳诺的其他同事说，她“稳重、人性化、聪明”。但在国防政策上，非政府组织”粉红代码”曾将弗劳诺比作“美国死亡天使”。组织批评弗劳诺曾在五角大楼采购合同与军工企业、智库中有不道德行为，但这些指控尚无实际证据。弗劳诺曾表态支持美国增派4万名士兵到阿富汗，与拜登当时的意见相左。《洛杉矶时报》引述民主党内的部分意见，认为拜登也应该考虑选择非裔官员担任国防部长，无论男女。
无论最终选择如何，将于2021年1月就职的拜登新内阁已经打破历史。《华盛顿邮报》评价，拜登的内阁中应该有一半的女性，因为这是他“欠女性选民的”。在2020年大选中，为拜登投票的女性选民人数明显更多。在今天的一些法学院、医学院与大学本科里，女性的数量已与男性持平，部分地方的数量甚至超过了男性。国际上，加拿大与法国都在尝试让内阁实现性别平等，芬兰、瑞典、南非、哥斯达黎加、卢旺达与哥伦比亚的内阁中女性人数已经与男性一样多，甚至多于男性。而特朗普内阁中有四名女性，奥巴马时期有七名，小布什时期也只有五名。
“这些总统都可以说自己在为内阁寻找最优秀的人才。但他们的搜索范围也许太窄了。招聘中的性别平等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其中包含许多陈旧的想法：老男孩俱乐部、女性在申请职位时信心不足、家务劳动分工不均等等。这当然会影响职业发展。总统内阁这样汇集精英人士的地方，正是展示如何实现平等的最好场所。”
撰文—林湃 编辑—Y 图片—人民视觉、Getty、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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