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综合其他 >社科心理 > 欧洲为什么要感谢希腊人:古希腊思想文化之大观 > 第 3 章 荷马与欧洲文学Ⅱ:《奥德赛》(Die Odyssee)
第3节 第三章

《奥德赛》中的很多东西都变成了我们的文学传统,这也对经历过《伊利亚特》的听众和读者产生丰富多彩的新影响,不断激发他们的想象。这样看来,还是有一些新的影响,也是全新的,但是还不能就此做出判断:在荷马之前还有口头吟诵的历史,因为我们对此知之甚少。

“俄底修斯的回归”的史诗为听众们开辟了一片崭新的地理空间。根据史诗的主题,《伊利亚特》的战斗受一个地方的限制,而《奥德赛》的故事则贯穿了整个地中海,俄底修斯还前往冥王哀地斯的府居,并从那里出来,这部史诗让我们感受到了国家和海洋的无限广度。这与希腊殖民化有些联系。公元前8世纪左右,希腊人开始在意大利南部(库迈和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岛(例如纳克索斯和锡拉库扎)建立新的城市。他们对遥远的西方非常好奇,也愿意去冒险。但是俄底修斯讲述航行经历所体现出来的精神可能与殖民者的精神完全不同,他们必须沉着冷静,精于计算。正是无尽与未知的吸引力使听众与读者着迷。诗人谨慎地突破已知与可验证的界限,《奥德赛》中的地名都来自神话,古代和近代的人都想证实它们的存在,人们认为阳光岛特里那基是老西西里岛,斯库拉和卡鲁伯底丝让人们想起墨西拿的街道,但是这些地点都没有被证实。自《吉尔伽美什》史诗以来,游记叙述的特点就包括将遥远的、神话中非现实的国家和海洋进行诗意的现实化。与之相对,《奥德赛》还描述了一系列非神话的现实地点,这些地方之间的差别很大,如伊萨卡、斯巴达、普洛斯、克里特,诗人通过这种方式激起听众的想象。

新的空间就是新叙述材料的表演舞台。除了《伊利亚特》中出现过的人与神,我们现在还见到了恋爱中的神女、诡计多端的女神、被魔法变成猪的人、还有吃人的怪物,它们虽然歌声动人,但只想着杀人。史诗的一部分是童话材料,它们与英雄神话完美地衔接,例如,基尔凯向俄底修斯指明通往冥界的路,他在那里见到了各种人物,如忒拜先知泰瑞西阿斯、他自己的母亲、不同神话中的一系列女性形象、然后还有阿伽门农和阿基琉斯、以及在特洛伊战斗中死去的同伴、最后是在冥界服受苦役的罪人,如西苏福斯、唐塔洛斯和提图俄斯。这种材料的异质性使《奥德赛》具有一种更加特别的魅力。这种异质性还体现在第24卷中,诗人还加入了第二次冥界的场景,为了使死去的求婚者这些低等级“英雄”的灵魂与阿伽门农和阿基琉斯这些《伊利亚特》中的英雄相识。(第24卷,1 – 204)

与《伊利亚特》相比较,对下层民众的关注似乎是这部史诗的新视角。牧猪人欧迈俄斯可以成为两卷书的主角,他诚实正直的性格得到了主人的认可,同时也获得了听众的好感。诗人着重强调了不忠诚的牧羊人墨朗西俄斯与忠诚的牛倌菲洛伊提俄斯之间的区别。仆人中的忠诚者与主人一同战斗,打败了贵族的求婚者,菲洛伊提俄斯还杀死了两个求婚者。女性的仆役也同样有着不同的特征:年老的欧鲁克蕾娅安守本分(她曾经是俄底修斯的保姆),管理着50名女佣,其中有12个年轻的女仆毫无廉耻,与她们女主人裴奈罗珮的求婚者睡在一起(第22卷,420 – 425;参照第20卷,6 – 13)。

对于《奥德赛》这部英雄史诗的听众来说,诗人对逐渐成长起来的忒勒马科斯所表现出的强烈兴趣完全让人吃惊,他刚刚成年,是主要人物之一;在普洛斯,诗人为他安排了一个同龄朋友,奈斯托耳的儿子裴西斯特拉托斯。他与母亲的关系很成问题,男人是一个家庭的主导,而威胁忒勒马科斯生命安全的求婚者中大部分还很年轻,还不足以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们的行为就像要拒绝承担责任一样。在女性形象中,诗人以极大的细致与好感来描写即将要婚配的娜乌茜卡人物形象。通过上文提到过对轻佻女仆形象的描写,青年人的错误行为就更加全面了,其中也包括求婚者的行为。

总体来看,女性角色不断扩展是《奥德赛》的一个重要特征,与《伊利亚特》相比是新的发展,并为所有的后期欧洲文学指明了方向。事实上则是存在各种各样性格和恋爱的人:基尔凯的爱不同于卡鲁普索,娜乌茜卡也不同于裴奈罗珮,在斯巴达,忒勒马科斯觉得墨奈劳斯与海伦是一对幸福的夫妻,而其中一个是声名狼藉有外遇的妻子,另一个则是曾经被无耻地抛弃的丈夫,他们现在幸福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还有女仆与求婚者之间不可靠的“爱情”。

俄底修斯始终与女人有关系,但是经过仔细观察,人们就会发现其与《伊利亚特》之间数量上的区别。如果人们注意到女人对于男性角色的意义,并关注性格刻画的深度与细致程度以及对爱情不同形式与深远影响的诠释,就会发现,《伊利亚特》有着众多的女性形象,如布里塞伊丝、塞提丝、赫拉、海伦、赫卡贝、安德罗玛开和卡桑德拉,这是一部更加丰富与大胆的作品。(参照上文第27页)

图五:俄底修斯与娜乌茜卡(Odysseus und Nausikaa)

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娜乌茜卡身边的女仆惊慌逃跑。但是雅典娜(中间带头盔,手持长矛者)很快就会让这个遭受船只失事的人受到友好的接待。公元前450年左右的红绘阿提卡双耳细颈椭圆土罐

我们最终拥有了多种多样的叙述形式和情景类型。除了向法伊阿基亚国王阿尔基努斯详细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俄底修斯将同样的内容概括总结,讲给裴奈罗珮。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说谎的故事也出现过多次。哀地斯冥界中的一系列女神构成了简装版本的神话。我们经历了众神集会上的争吵,还有寻求帮助者的请求(俄底修斯在岛上也乞求帮助),最后是最亲切的交谈,不只是父子之间的谈话,还有俄底修斯与他的保护神雅典娜之间的谈话,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非同寻常的。

诗人需要安排这么多内容,他会怎么处理时间呢?在一些章节中,叙述时间与被叙述的时间似乎是交叉的,例如逐步讲述对求婚者的复仇[1]。其他地方则用笼统的说明一笔带过。当时的听众以及今天的读者不可避免地产生这样的印象,《奥德赛》的时间跨度比《伊利亚特》大得多,但事实并非如此。《奥德赛》的作者从《伊利亚特》诗人那里继承了概括的方式,将情节精简到为数不多的几天。从第一次众神集会到莱耳忒斯认出俄底修斯仅仅40天,明显少于《伊利亚特》的51天,而这40天中只有14个白天和6个夜晚具有情节的作用。史诗的前半部分中,情节主要集中在两位主人公身上,他们往返穿梭于地中海的各个地方,其中还用古老的叙事技巧按照情节的顺序不断讲述俄底修斯的迷途经历,这些都给人造成一种情节无限延展的印象。

与《伊利亚特》相比,《奥德赛》中不仅进行了丰富和扩展,也有明显的削减。例如在神明的世界:两次众神集会都毫无悬念,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冲突,基本上只有雅典娜来决定情节发展。波塞冬是俄底修斯的敌人,因为他刺瞎了波塞冬的儿子波鲁菲摩斯,所以波塞冬对他心怀怨恨。他虽然可以拖延时间,但却不能阻挡俄底修斯的返乡路程。波塞冬并没有被塑造成一个个性独特的形象,而雅典娜却始终不变地支持他的被保护人。人们认为俄底修斯与他的保护神之间存在着亲密的关系。这种关系好像是用两种方式表现同一个形象:作为控制者的神和作为受保护的人,二者绝对都是人的智力体现,只是在不同层面而已(第13卷,297 – 299)。在《奥德赛》中,很难想象保护神与信任神的英雄之间的关系会出现危机。在《伊利亚特》中,俄林波斯山上的众神之间以及凡人与支持或反对他们的神明之间的关系更复杂、更紧张、更危险,《奥德赛》中缺少伊利亚特式人物那种悲痛的经历:神会用直接的影响告诉英雄们,他们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就像狄俄墨得斯、帕特罗克洛斯、阿基琉斯和赫克托耳的遭遇一样。

[1] J.拉塔茨(J. Latacz),《荷马导论》(Homer. Eine Einfuhrung),第176页,慕尼黑,198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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