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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旧王罢斥新王立

• 第一章：泰山崩而天倾塌

很有想法的“铁锤”查理在741年死前又搞出了新操作，以前是国王均分土地给儿子，现在宫相也能均分土地给儿子了。

“铁锤”查理的长子卡洛曼（Carloman）成为奥斯特拉西亚宫相，还统治图林根与阿勒曼尼亚等地，次子“矮子”丕平（Pepin the Short）平成为纽斯特里亚兼勃艮第宫相，还统治普罗旺斯等地。

两位继业者都是“赫斯巴依的”克洛特露蒂斯的儿子，出生于706年的卡洛曼今年35岁，出生于714年的“矮子”丕平今年27岁。

两位年轻的统治者接受王国后，得到第一份礼物便是波及大半个王国的叛乱，各路被“铁锤”查理镇压的妖魔鬼怪都在这时候蹦出来了。

叛乱的导火线之一在15岁的格列佛，他是“铁锤”查理续弦施旺柴尔达的儿子，没能从父亲那里得到遗产因而心生不满，对此巴伐利亚公爵奥迪洛这个格列佛的叔外祖父兼妹夫支持了他的宣称。

想当年奥迪洛继位不久时发生内乱，还是跑到“铁锤”查理宫廷中躲避，还娶了“铁锤”查理的女儿，但这无法动摇他叛乱的企图。

并且奥迪洛还为自己叛乱找到了理由，我巴伐利亚公爵效忠的明明是法兰克国王，而不是所谓的宫相，这理由与当年被小丕平讨伐的阿勒曼尼亚公爵戈特弗里德如出一辙，不愧都来自阿吉洛尔芬家族。

格列佛的叛乱很快就被镇压，随即他被囚禁在拉昂的修道院，但卡洛曼兄弟没法迅速平定奥迪洛的叛乱，导致引发了连锁反应。

当叛乱在742年还未平定时，萨克森人再次对法兰克发动入侵，被驱除的前阿勒曼尼亚公爵图德巴德也卷土重来，曾经出卖自己弟弟获取宽恕的阿基坦公爵哈纳尔一世同样加入叛乱。

更让卡洛曼兄弟忧心忡忡的是，教皇扎加利（Zachory）也被奥迪洛拉拢，与加洛林家族关系良好的教皇使节圣·卜尼法斯被罢免，随后扎加利还派人来“调解”，想让卡洛曼兄弟放弃对巴伐利亚的宗主权以换取和平，这一提议被拒绝。

经过继位后2年的毒打，卡洛曼兄弟意识到自己的威望终究无法比拟“铁锤”查理，想要稳定国家，必须重新找一个傀儡国王。

于是29岁的希尔德里克三世在743年被拥立为新的国王，他是希尔佩里克二世的儿子，也是墨洛温王朝最后一任法兰克国王。

• 第二章：征讨镇而叛军平

仿佛有了国王能增加战斗力一般，卡洛曼和“矮子”丕平兄弟二人很快便一转攻势，逐步将叛军镇压。

巴伐利亚公爵奥迪洛最先屈服，他见势不妙便在743年投降，得以被继续保留在巴伐利亚的统治，萨克森人的入侵同样也在这一年被卡洛曼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击败，随后二人将目标转向阿基坦。

卡洛曼兄弟的军队从奥尔良越过卢瓦尔河，在附近击败阿基坦公爵哈纳尔一世的军队后，追击的同时采取了残酷的报复性屠戮，沿途不断袭击劫掠城镇，导致战后许多地方因此荒废。

哈纳尔一世的败军在一个湖泊旁再次被击败，随后卡洛曼兄弟将附近的城镇夷为平地，把居民掳走以后于秋季撤军，这次破坏后哈纳尔一世已经无力进攻，于是卡洛曼兄弟的目标转向阿勒曼尼亚的前公爵图德巴德。

当卡洛曼兄弟在阿基坦和巴伐利亚作战时，负责与图德巴德交战的是阿尔萨斯公爵柳特弗里德，他就是那位从不押错宝的阿达尔李希之子，可惜这位公爵没能继承父亲的善战，在交战中连自己儿子希尔德里克一同战死，此后阿尔萨斯公国暂时不再设立。

阵斩柳特弗里德父子应该是图德巴德的高光时刻，因为马上卡洛曼兄弟就到来，图德巴德于744年在阿尔萨斯被“矮子”丕平击败，卡洛曼随即宣布阿勒曼尼亚由自己亲自管辖，但直到745年才彻底剿灭图德巴德的残军。

至此“铁锤”查理死后发生的大叛乱，在此被卡洛曼兄弟平定，随后便是对叛徒们的残酷报复。

首个当火锅料地的是阿基坦公爵哈纳尔一世，阿基坦在此被卡洛曼兄弟入侵，作为之前背叛的报复，战争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哈纳尔一世一如既往的不禁打，很快就不得不投降，交出人质赔偿损失，把公国禅让给自己7岁的儿子怀奥法尔，然后滚到修道院去养老。

下个遭殃的是巴伐利亚公爵奥迪洛，卡洛曼兄弟将他任命的萨尔茨堡主教罢免，此后巴伐利亚教会日益被法兰克所控制，以至于四十多年后查理曼对巴伐利亚入侵时，居然能无血开城。

然后轮到阿勒曼尼亚人，图德巴德已经战死没关系，这不很多贵族还活着么？于是卡洛曼在746年召开康斯塔特大会（Council of Cannstatt），在会议上突然指控到场的阿勒曼尼亚贵族触犯叛乱罪，一口气处决了数千名贵族。

旧有的阿勒曼尼亚贵族在这次处决中被清洗一空，彻底将这个困扰整个墨洛温王朝的问题给解决，随后新的法兰克人贵族开始进入这片地区，其中最有名的贵族莫过于老韦尔夫家族。

而虽然独立的阿勒曼尼亚人历史在这次清洗后就告终，但阿勒曼尼亚仍然对后世产生许多重大影响，比如现在法语中德国这个单词就是“阿勒曼尼亚”，因此当拜占庭皇帝被讥讽为色雷斯国王时，也可以将神罗皇帝称作阿勒曼尼亚大酋长。

• 第三章：十字蒙尘擦不净

比起喜欢向教会索要无本买卖、无视教皇爸爸求援的“铁锤”查理来说，卡洛曼与“矮子”丕平兄弟二人算是比较虔诚的，在国内叛乱还没平定之时，就积极的和教会进行良性互动。

最著名的会议之一，就是由卡洛曼与圣·卜尼法斯在742年4月21日召开的奥斯特拉西亚宗教改革会议，这是自696年以来的首次宗教会议。

卜尼法斯借助这次会议使自己成为诸主教中当之无愧的领袖，会议的内容主要是以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国家教会为榜样，重新建立和规范法兰克的教会制度。

当然这时候的卡洛曼兄弟脑子都很清醒，懂得什么是虚名什么是实利，重建教会姑且去做，归还“铁锤”查理强制征收的教产，那就……

卡洛曼兄弟也不是一点没还，只是陆续的还，还到一半就借口归还教产有危险，会刺激那些持有教产的军事贵族加入叛军，因此将这一政策给停下来。

等到743年的艾斯蒂娜宗教会议中，又对这些教产做出新的规定，除非教会资金陷入困境，否则土地持有者将以缴租的方式继续持有直到自己去世，而宫相可以重新继续租用地产，于是又将这个问题给糊弄过去。

不依不饶的卜尼法斯继续追讨，在744年的纽斯特里亚宗教会议上，除了将人憎鬼厌的米洛开除以外，还在纠缠这个问题，745年平叛后的全国宗教会议也没有停止。

但我之前说了，这个问题到“虔诚者”路易一世的时代还存在，他强迫土地持有者缴纳双倍什一税都没能让教产吐出来，更何况圣·卜尼法斯呢？

毕竟教会权力至高无上这个观点，大部分时间只存在于历史少数时间段和许多中国网文中，虽然教士控制了思想领域，但贵族们有刀啊。

地产问题是卜尼法斯对法兰克教会改革步履维艰的缩影，以米洛为代表的堕落主教们反感卜尼法斯的限制，剩下的主教大多厌恶一个盎格鲁撒克逊人居然对法兰克人教会指手画脚。

比如被驱除的米洛，他无视会议的安排，依旧强行霸占不属于自己的特里尔主教区和兰斯主教区，过了好多年才彻底滚蛋。

等卡洛曼下台后，卜尼法斯的处境进一步恶化，因为“矮子”丕平对卜尼法斯的改革并不热衷，当他的教会改革激起法兰克地方主教一致反对时，“矮子”丕平站在本地人这边，使得卜尼法斯不得不狼狈的结束改革。

• 第四章：沉舟侧畔丕平笑

自从平定法兰克内战后，卡洛曼与“矮子”丕平兄弟二人的统治日益稳固，但这也意味着两人一但发生内战，将会像克洛泰尔一世的子嗣那样撕裂整个法兰克，不过这样一来也许墨洛温王朝会继续持续下去。

可历史就是这么奇妙，41岁的卡洛曼在747年时，难以理解的将奥斯特拉西亚宫相禅让给自己儿子德罗戈，自己加入本笃会成为修士甚至去罗马城朝圣。

兄长做出如此愚蠢的决议，他的好弟弟“矮子”丕平自然不会放过，丝毫不念及几年前两人共同平定叛乱的情谊，拉拢教皇扎加利让他把卡洛曼扣留在罗马，并在宫相职位上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安排。

这么一来，名义上的奥斯特拉西亚宫相德罗戈等于被叔叔架空，不甘心的他趁着“矮子”丕平举办宗教会议时，自己也举办了一场，试图证明自己才是奥斯特拉西亚合法的宫相，然而参与者寥寥，证明“矮子”丕平才是众望所归。

并且为了制衡德罗戈，“矮子”丕平将在修道院关押4年的弟弟格列佛释放，让他重新统治巴伐利亚，其目的不言而喻。

至此“矮子”丕平开始了自己一人的统治，他在748年再次入侵萨克森人作为报复，并强迫部分萨克森人部落受洗，还拉拢弗里西亚人与索布人作为同盟，恢复法兰克对上施瓦本地区的控制。

巴伐利亚公爵奥迪洛在同年去世，不知为何他的妻子希特路德和格列佛勾勾搭搭，与自己7岁的儿子塔西洛三世没什么感情，因而两人合谋想要排挤塔西洛三世，让格列佛来统治巴伐利亚。

早就对“矮子”丕平不满的德罗戈也加入这个阴谋，但是三人合力都斗不过“矮子”丕平，德罗戈和希特路德很快就击败了，塔西洛三世得以成功继承巴伐利亚公国。

随后“矮子”丕平原谅了对自己威胁不大的姐妹希特路德，让她为自己的外甥摄政，6年后38岁的希特路德在754年去世，而德罗戈则被囚禁在修道院中。

剩下的格列佛倒是能打，坚持到749年才战败被俘，据说“矮子”丕平愿意给他在勒芒地区12个伯爵辖区来缓和两人关系，不知为何格列佛拒绝。

格列佛在被关押数年后成功越狱逃跑，前往阿基坦接受公爵怀奥法尔（Waiofar）的庇护，753年离开当地去伦巴第，结果在经过阿尔卑斯山时被发现，哨站的士兵将其击杀，死时年仅27岁。

依靠着卡洛曼的昏招，从749年开始，“矮子”丕平便压制住国内，使自己拥有与父亲近乎的控制力，成为无可争议的统治者，因此在“矮子”丕平看来，自己是时候摘取那枚美丽的王冠，完成加洛林家族最后的加冕了。

• 第五章：受寿永多夫何长

来自阿尔萨斯的法兰克人贵族富勒拉德无疑是“矮子”丕平最信任的教士，因而他后来成为圣丹尼斯教堂的主教，住持修建加洛林王朝的第一座教堂。

所以在749年时，富勒拉德又从已经扫平国内障碍的“矮子”丕平那里领取了新的任务，奉命前往罗马给教皇扎加利传达一份意味深长的口信：“法兰克国王虽属王族和称王，可除在公文上签名外没有任何实际权力。”

此时罗马城不断被伦巴第王国所侵扰，急需在外界获得强有力的支援，因此教皇扎加利心领神会的回答道：“有实权的人应当称王，比徒有国王虚名的人称王更好。”

其实这句话在埋钉子，扎加利一方面肯定控制权力的人可以称王的同时，另一方面还表明称王需要得到教会的允许。

不过“矮子”丕平并非要靠教皇来得到合法性，法兰克有自己独立性很强的教会，这点在介绍卜尼法斯教会改革时已经提及。

但再怎么说教皇也是拉丁教会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一但扎加利强烈反对的话，还是会给法兰克带来很多麻烦，所以“矮子”丕平需要试探扎加利的态度，结果是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回答。

此时的法兰克国王是希尔德里克三世，他在743年被卡洛曼兄弟立为国王，比起“铁锤”查理统治时期的国王来说，希尔德里克三世的处境要好得多，逢年过节时会被“矮子”丕平用牛车拉进王宫，按照宫相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对来自全国各地的贵族进行回答。

但是在用了这么多年后，这份橡皮图章终于到废弃的时候，于是在送信给教皇2年后，“矮子”丕平终于走到最后一步，在751年召开苏瓦松大会。

会议首先罢黜了徒有虚名的国王希尔德里克三世，这标志着从克洛维一世481年成为法兰克人酋长算起，或是以克洛维一世509年正式加冕为法兰克国王算起，延绵270年或242年的墨洛温王朝就此结束，希尔德里克三世进入修道院3年后去世。

旧国王已经被罢黜，那就应该有新的国王，对此不少地摊公众号是这么说的，“丕平在苏瓦松召开大会，隆重宣布教皇的‘决定’，正式篡位称王”。

然而实际上教皇的支持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让“矮子”丕平成为新国王的合法性来源，是古老的日耳曼人军事民主制度。

是的，这个制度在法兰克消逝数百年之后，为了篡位的“矮子”丕平又将他从旧纸堆中搜出，作为自己称王的合法性来源，日耳曼人时隔多年再次通过选王确立新的国王，只是候选人就一个“矮子”丕平。

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依瓢画葫芦，“矮子”丕平利用这个传统罢黜墨洛温家族而篡位，后人自然有学有样。

一百多年后“普罗旺斯的”博索同样利用这个传统让自己称王，使得法兰克核心区出现第一个非加洛林家族的统治者，两百多年后“斗篷”休也利用这个传统，在加洛林王朝尚未绝嗣的情况下强行让自己成为国王，就此开创卡佩王朝。

• 第六章：七年不克纳博纳

总之在被推选为国王后，“矮子”丕平由圣·卜尼法斯涂膏，这一制度来自西哥特王国，西哥特国王根据《旧约》中摩西涂膏的事迹得到启发，试图利用这个充满神圣色彩的仪式，加强被选举制度所破坏的西哥特王权。

“矮子”丕平无疑是懂得如何使用宗教的，清晨赞课正是在他统治期间形成，而他也极力倡导法兰克人的“政治虔诚”，这是什么意思？用“矮子”丕平编撰的法典序文可以表现出来：

自豪的赞扬显赫的、由耶和华自己奠定基础的法兰克人，英勇的从异教中摆脱出来，挣脱了罗马人的枷锁，以最高的敬意去接受遭到罗马人折磨的圣徒骨骸。

以上语句用人话说就是罗马人费拉不堪，武德充沛的法兰克人是上帝选民，这就是政治虔诚，这一点在他对待扎加利的态度上体现的非常明显。

教皇扎加利和“矮子”丕平勾搭在一起，其目的自然是希望引为援助，毕竟这几年来伦巴第国王艾斯图尔夫不但攻占拉文纳，还试图向罗马征收人头税。

按理来说罗马城首先应该向基督教的庇护者拜占庭寻求帮助，可此时罗马拒绝接受拜占庭的圣像破坏命令，让双方关系跌破冰点，所以才扎加利无奈找上了法兰克蛮夷，在卡洛曼禅位后的法兰克内斗与篡位过程中先后帮助“矮子”丕平，以渴望换取援助。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扎加利的媚眼完全抛给瞎子看，“矮子”丕平仿佛不知道爸爸需要支援一样待在国内不动，752年倒是率军出击，可惜目标不是伦巴第而是纳博纳。

这个纳博纳（narbonne）位于赛普提尼亚地区，是萨拉森人在比利牛斯山脉北部最后的据点，其前因后果已经在之前谈过，这里便不重复。

纳博纳刚在751年时被阿基坦公爵怀奥法尔洗劫，堡垒破损的比较严重，或许这让“矮子”认为是一次可乘之机，从而在752年发动对纳博纳的进攻，接下来就是见证“矮子”丕平战争艺术的时刻了——如标题所言，七年不克纳博纳。

想当初“铁锤”查理横扫赛普提尼亚，只剩下一座纳博纳留给儿子来打，结果哪料得“矮子”丕平连这一座城都打不下来。

当然你也可以给“矮子”丕平找理由，比如“矮子”丕平没有有效的攻城手段，并且在地中海没有海军，只能在岸上绝望的看着萨拉森人通过地中海，源源不断的给纳博纳这座沿海城市提供补给。

• 第七章：郎有情而妾有意

教皇扎加利带着没能拉拢“矮子”丕平的遗憾在752年去世，新选出来的斯蒂芬二世在位仅3天就不幸去世，连就任仪式都没有举办，因此在上个世纪被正式开除教皇头衔，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被认为是一个教皇。

斯蒂芬二世之后的教皇是斯蒂芬三世，比起前任来说他明显更有活力与手段，上任之初就借助拜占庭的虎皮，联合对伦巴第国王艾斯图尔夫（Aistulf）施加压力，要他将拉文纳给归还，然而艾斯图尔夫顶住了压力。

对于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五世来说，你让他在后面摇旗呐喊提供点口头支持还可以，出兵那是万万不行，因此斯蒂芬三世只能又将目标转向“矮子”丕平。

于是在753年时，斯蒂芬三世成为首个越过阿尔卑斯山的教皇，闻听消息的“矮子”丕平派出自己长子，11岁的查理曼去瓦兹河畔迎接教皇，将他带到巴黎来。

以“矮子”丕平对待扎加利的态度来说，他无疑是非常敷衍的，但是表面上可不会显现出来，事实上“矮子”丕平十分恭敬的接待斯蒂芬三世，先是叩首行礼，然后亲自作为马夫为他牵引马绳。

斯蒂芬三世前往巴黎的消息让艾斯图尔夫感到紧张，于是他逼迫在罗马隐居的卡洛曼去巴黎为他周旋，你说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丝毫不念旧情的“矮子”丕平当即把卡洛曼送去见德罗戈，然后关押在修道院中，卡洛曼被囚禁几个月后就去世了，享年48岁，而德罗戈则再也没有记载。

解决麻烦后，斯蒂芬三世和矮子”丕平主客尽欢，“矮子”丕平以自己两个儿子的名义，对教皇进行友好宣誓，斯蒂芬三世则在754年7月27日时，以教皇的身份为矮子”丕平进行第二次涂膏，查理曼兄弟二人也不例外，正式承认加洛林王朝的建立。

对惩戒伦巴第拖拖拉拉的“矮子”丕平在见到教皇的时候显得恭敬无比，为斯蒂芬三世牵着，还以自己两个儿子的名义，对圣彼得、教皇与其继任者做。

于是“矮子”丕平终于做出承诺，表示会出兵伦巴第惩戒艾斯图尔夫，誓要让罗马公国与拉文纳总督区归还给“罗马人”，而斯蒂芬三世投桃报李的将“罗马元老”与“罗马大元帅”头衔授予“矮子”丕平。

条件谈妥后“矮子”丕平便在754年出军伦巴第，一阵暴揍后艾斯图尔夫就如服软了，承认法兰克对伦巴第国王个的宗主权，并同意归还侵占教会的土地。

自从离开卡洛曼单飞后，“矮子”丕平的战绩实在是惨不忍睹，已经被包围了2年的纳博纳稳如泰山，之后阿基坦更是卡了他很多年。

但是在伦巴第王国身上，“矮子”丕平终于一雪前耻，当年出兵当年撤军，伦巴第一年都能撑过就被百般吊打，真是费拉不堪。

“矮子”丕平撤军后，又在755年颁布宪章，将拉文纳、圣马力诺等大片的城镇授予教皇，委任自己最信任的主教富勒拉德督促此事。

但艾斯图尔夫随即就撕毁了协约，拒不归还承诺的领土，他的理由是“罗马人”这个概念在国家法方面不是有谈判能力的承受者，这话这么绕其实你总结一下，就是老子毁约不还了。

• 第八章：斗转星移不陷城

“矮子”丕平在军事战争方面比其他的父亲差太多了，想当初“铁锤”查理入侵赛普提尼亚时，大多数西哥特人都站在萨拉森人这边，即便这样他也仍然攻下纳博纳以北的所有城市。

而“矮子”丕平再次入侵赛普提尼亚时，如西哥特人贵族安塞蒙德斯等西哥特人成为带路党，让他没费多少时间就顺利包围纳博纳，然而就是这一座纳博纳，却跟个硬骨头似的卡住小丕平的喉咙。

随着围城的时间延长，局势反而开始走向恶化，带路党安塞蒙德斯在754年被支持萨拉森人的西哥特人贵族杀害，他们还在尼姆等地制造叛乱，虽然叛乱被“矮子”丕平给平定，但无疑牵涉了他不少的精力。

此外老实许多年的阿基坦公国又开始异动，已经长大的阿基坦公爵怀奥法尔继承了父辈的仇恨，不断在后方骚扰“矮子”丕平的补给线。

所以我感觉，如果不是对面比法兰克更乱的话，现在就不是屡攻不克纳博纳，而是萨拉森人再次北上反攻法兰克了。

那么萨拉森人出什么事了呢？持续89年的倭马亚王朝在750年被阿拔斯王朝取代，安达卢西亚行省总督优素福见状直接割据自立。

可惜优素福对国内掌控力十分有限，独立后遍地叛乱，我觉得那些埃米尔对巴格达也未必有什么忠诚，只是巴格达远在天边，优素福近在眼前罢了。

安达卢西亚都乱成这样，巴斯克人也趁机出来凑热闹，将优素福派来围剿的军队打的全军覆没。

正是因为安达卢西亚处于这种混乱中，使得纳博纳只能从后方得到部分补给支援，就别提什么反攻法兰克了，但换个角度来讲，对面都乱成这样了“矮子”丕平居然被一座纳博纳卡在比利牛斯山脉北部，也真是够挫了。

最后“矮子”丕平能攻下纳博纳，还是要等到优素福又出事，一个叫拉赫曼的倭马亚王子逃过屠刀后，几经周转带着追随者登陆安达卢西亚，在756年的决战中击败优素福，成功建立后倭马亚王朝，或称科尔多瓦哈里发国。

优素福在756年的决战中战死，纳博纳的守军就很尴尬了，虽然拉赫曼忙着扫平安达卢西亚剩下的反对者，但显然不会再给这座孤城派去支援，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纳博纳仍然又坚守了3年。

你看“矮子”丕平打纳博纳那是真有乃祖遗风，对纳博纳我唯唯诺诺，但对伦巴第我重拳出击，“矮子”丕平在756年又受到教皇斯蒂芬三世的求援，对面喊“儿子快来救我啊伦巴第赖着不走啊”，于是“矮子”丕平再次出征伦巴第，给自己刷刷信心。

• 第九章：献土破城备清算

“矮子”丕平在纳博纳丢面子，就在伦巴第国王艾斯图尔夫身上找回来，此人一如既往的不禁打，“矮子”丕平756年当年出兵当年胜，值得一提的是，在罗马隐休的前阿基坦公爵哈纳尔一世死于艾斯图尔夫袭击罗马的混乱中。

又被胖揍一顿的艾斯图尔夫不敢再扯什么“罗马人不是政治实体”，乖乖在“矮子”丕平的全权使节监督下，将侵占的领土归还教皇，这两次吊打可能给艾斯图尔夫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矮子”丕平走后没多久他就去世。

随着伦巴第退出侵占的领土，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五世的使节也找上门来，他表示作为罗马牧首的庇护者，理所应当是亚平宁半岛的领主，所以“矮子”丕平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把领土还给拜占庭。

富勒拉德很快带来“矮子”丕平的口信，“矮子”丕平声称自己与伦巴第交战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圣彼得而战，于是如约将领土转封给教皇，这就是著名的“丕平献土”，标志教皇国的形成。

不过斯蒂芬三世还是给了拜占庭面子，他表示拜占庭皇帝仍然对罗马拥有宗主权，但是要排在教皇的统治权和法兰克王国的庇护权之后。

随后为了让教皇国合法化，《君士坦丁赠礼》也被炮制出，这是欧洲历史上影响最大的文书伪造事件，其内容称君士坦丁大帝曾经罗马城和西方行省都托付给教皇西尔维斯特一世，并允许教皇拥有与罗马皇帝同等的地位。

这个文件在文艺复习时代被瓦拉这群疑古派通过考究驳倒，证明该文件是伪造的地方有很多，我这里举例一个，在一份号称是4世纪的文件中，居然出现“采邑”这个法兰克语的词汇，你说这是什么时代的文件？

“矮子”丕平在758年再次入侵萨克森人部落，这次打到后来的明斯特地区，强迫当地萨克森人签下缴纳人质、宣誓效忠、纳贡和允许传教等一系列不平等条例。

当“矮子”丕平在其他战线辉煌胜利时，纳博纳仍然在坚挺，只是情况越来越糟糕，最高统帅都没了，宛如失去大脑的躯体。

经过长达7年的围城后，部分守军终于无法忍受折磨，在得到“矮子”丕平承诺认可当地西哥特人法律后，变发动军变杀死坚持抵抗的士兵，向“矮子”丕平开城投降，至此纳博纳围城战宣告结束，萨拉森人失去在比利牛斯山脉北部最后的据点。

纳博纳破城后就是秋后算账，目标自然是阿基坦公爵怀奥法尔，理由有二，一是在自己围攻纳博纳时劫掠后勤部队，有和萨拉森人勾结的嫌疑；二是胆敢像“铁锤”查理一样找教会要无本买卖，太不孝顺。

闻听“矮子”丕平的理由后，恐惧的怀奥法尔派来使节求饶，但“矮子”丕平拒绝求和的使者，在760年对阿基坦发动入侵。

“矮子”丕平这次讨伐阿基坦的战术依旧和上次一样，采取焦土政策，大肆破坏沿途城镇，这次导致的破坏深度和广度远超上次，以至于不少史书认为后来阿基坦的破败和人口锐减，都是“矮子”丕平这次入侵所导致的。

• 第十章：奠基者去霸者来

被“矮子”丕平殴打了一年后，怀奥法尔决定做点什么来摆脱困境，于是他在761年试图开辟第二战场，命令布尔日伯爵和奥弗涅伯爵入侵勃艮第，结果反而分散了阿基坦的军队，让“矮子”丕平歼灭二人，并趁机控制奥弗涅的要塞。

等到762年时，“矮子”丕平又通过一次伏击歼灭阿基坦的军队，怀奥法尔的堂兄弟战死。

接连战败的怀奥法尔虽然没有覆灭，但也难以承受继续战争的压力，于是在763年再次派出使节求和，表示愿意向“矮子”丕平，并承认对方这3年所占据的领地。

面对求和，“矮子”丕平以沉默作为回应表示拒绝，并再次率军突袭阿基坦，一路进军到利穆赞和奎尔西。

“矮子”丕平的气势如虹导致一个人恐慌，他就是巴伐利亚公爵塔西洛三世，因而以身体不适为由，中途不告而别擅自撤军。

愤怒的“矮子”丕平派来使节质问，对此塔西洛三世给出一个扯淡的回答：“铁锤”查理在741年去世时，我爹奥迪洛和怀奥法尔他爹哈纳尔一世一起对你发动叛乱，所以巴伐利亚和阿基坦是盟友，我不能去攻打我的盟友。

我的天呢，这理由简直就是火烧浇油，还不如你身体不适呢，而更让“矮子”丕平愤怒的事情还没结束，塔西洛三世撤军后居然和伦巴第勾结在一起，娶了伦巴第新国王德西迪里厄斯的女儿柳特佩嘉，德西迪里厄斯送出领土作为嫁妆，双方一时一团和气。

但“矮子”丕平没空去收拾塔西洛三世，他得先把怀奥法尔击败再说，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矮子”丕平花了3年的时间，在765年攻陷阿基坦中部，766年夺取阿基坦首府波尔多，迫使怀奥法尔从桑日、昂古莱姆等地撤军，临走前还把城墙给破坏，以避免被法兰克利用。

在这期间“矮子”丕平实行残酷的焦土政策，肆意烧毁城镇、抢夺葡萄园乃至劫掠修道院，让许多原本繁华的城镇变得渺无人烟。

等到768年时，“矮子”丕平逮捕了怀奥法尔的家人，将他们在神灵中处决，而怀奥法尔本人也被绝望的手下刺杀，至此长达8年的阿基坦战争结束，从奥多开始割据六十余年的阿基坦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从这件事来看“矮子”丕平是真不如他爹，一座后几年沦为孤城的纳博纳卡了7年，一个被他爹吊锤的阿基坦打了8年，但你换个角度去想，被“矮子”丕平百般蹂躏的伦巴第人是要有多废啊？

平定阿基坦战争后，54岁的“矮子”丕平回到巴黎，最终在768年9月24日去世，死后被富勒拉德埋葬在圣丹尼斯教堂，这个他童年接受教育的地方。

“矮子”丕平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将父亲留下的法兰克重骑兵和常备军制度继续维持并进一步发展，虽然军事艺术与父亲不可同日而语，但无疑是个合格老练的统治者，只是在历史上他的存在完全被掩盖在自己父亲和儿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