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鳩山閃電辭職後，菅直人快速接任。這次組閣，日本與兩岸三地傳媒的焦點之一是參議員蓮舫出任行政革新大臣。日媒聚焦蓮舫，是她出身藝能界且年輕有為，然而華媒與日本華人社區對她的關注並非她的能力，而是她家族的台灣背景。其實，被視為「親中」的菅直人與新閣員都有濃厚的「親台」背景。究竟菅直人新政府是「親中」還是「親台」？
菅直人當選日本新首相後，中國外交部隨即稱：「菅直人首相多次強調重視發展中日關係，我們對此表示讚賞。」中方之所以對菅直人信賴有加，可從3方面來分析。
菅直人的「親中」經歷
其一，菅直人對中日友好的重視，歷時多年，起點可追溯到1984年。當年中共總書記胡耀邦邀請3000名日本青年來訪，菅直人是其中一員。這次訪華對菅直人的「親中」態度影響深遠，畢業於理工科名門東京工業大學的菅直人，從政後仍不忘每年邀請中國留學生到家中包餃子、進行友好交流，這傳統仍延續至今。
其二，民主黨的對華、對韓政策擬定，以及處理對亞洲鄰國關係上的決策過程中，從在野黨時期開始菅直人一直扮演重要角色。鳩山上台後展示的一系列「親華」舉措，都與比鳩山有更多對華交流經驗的菅直人不無關係。
其三，與鳩山或小澤不同，菅直人並非出身於自民黨，甚至從他年輕時參與公民社會運動到後來加入左派政黨社會民主連盟的一連串經歷，都不難看出他政治理念中濃厚的左派色彩。雖然自1990年代以後他逐漸向現實主義靠攏，不過即使是現在，他在政治光譜中的位置，仍然屬於「中道偏左」。過去日本與鄰國的摩擦，主要卡在「歷史問題」上，而涉及日方對過去缺乏反省的舉措與言論無一不是出在自民黨與其他保守勢力身上，反而是左派政黨向來主張和平與重視與亞洲鄰國的關係。因此，菅直人的左派背景使他更容易獲得中國信任。
「親台」的虛實
不過，菅直人及其政府的「親台」背景也可以從3方面來佐證。
首先是菅直人在台灣問題的立場。一方面，他反對台獨，另一方面也曾支持台灣加入聯合國。2002年，他在《月刊現代》發表題為〈救國自立外交方案〉的文章，主張中國應允許台灣以「地區」身分加入聯合國，加盟問題應由各加盟國共同解決。
其次，菅直人政府的18位新閣員，有一半是親台國會超黨派組織「日華議員懇談會」及民主黨「日台安保經濟研究會」成員，6名民主黨高層也有半數參加了這些親台組織。包括菅直人在內的民主黨骨幹大多都曾經訪台，與台灣政經界有良好的互動。
被菅直人提拔而破格入閣的蓮舫，父親為台灣人，家業由祖母陳杏村創立。陳杏村戰前在上海經商有成，與當時佔領上海的日本軍以及戰後國民黨政府都維持着良好關係。蓮舫本身日本出生，2004年當選參議員後曾訪台，與陳水扁會談，並表示「民主黨取得政權後，日台關係將更為親密」，同時也表示支持台灣獨立。
「親台」未必「反中」
由此看來，菅直人既有真誠的「親中」經歷，同時也有一定程度的「親台」背景。其實，此現象在日本並不為奇，反省戰爭、反對日相參拜靖國神社與贊同台灣獨立，對許多日本人來說並不矛盾，主張同時與大陸和台灣保持友好關係應該說是日本社會的主流。重要的是，菅直人與蓮舫等日本民主黨人，並不像自民黨一些「右翼」政客，借親台來牽制大陸乃至達到其「反中」的目的。
當然，執政後民主黨在處理兩岸關係上，就如既「親中」又曾「親台」的鳩山一樣，自然會遵守1972年中日關係正常化時的承諾，不會逾越只與台灣保持「民間交流」的界限。
作者是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
傅爾布萊特學者